然後是宋阿花教訓妹妹的聲音,她拍了下小杏兒的腦袋,「給你說幾遍了,不准大喊大叫的,周圍人會生氣的,生氣了就會討厭你,就沒有糖吃了,知不知道?」
溫素音這才回過神來,是了,她和夫君一起逃到了這裡,正寄居在宋家。
伸手一探,趙明恆已經起了。
不一會,趙明恆回來了,「水打來了,先湊合用,我給了宋阿花一點錢,讓她幫忙買洗漱用的東西回來。」
「你還好麼,傷口有沒有疼?」
「無妨。」趙明恆說,「傷在背上,輕輕活動不會牽扯到,只要不劇烈
動作或者過分用力,慢慢來,不會有什麼影響。」
痛自然是痛的,但只是痛而已,還不至於無法忍耐。
溫素音心中忍不住想,若她能看得見,該多好。
「對了,你替我尋一根木棍當手杖吧,原先的還在家裡,有了手杖,我就可以去院子走動了,若要拿什么小東西,我也能幫上忙。」
趙明恆應下,「行,我去廚房看一看。」
溫素音玩笑道:「當心別把她們家燒火棍拿來了。」
卻沒想到,最後到她手上的還真是根燒火棍。
宋阿花聽趙明恆說了溫素音的需求,十分大氣地讓出了家中一根燒火棍,「沒事,我家有兩根燒火棍呢,這根比較輕,又結實,送你們了。」
宋家的日子十分規律而清淨。
宋阿花白天裡都在茶樓打雜,是以白天小院只有趙明恆溫素音以及宋家母女二人在,兩邊涇渭分明,輕易不會接觸。
宋阿花的娘是個拘謹到有些侷促的女人,幾乎不敢抬頭看院子裡這兩個客人,只有午飯的時候,才會上門把飯菜送上,再過小半時辰,又會來敲門,兩手比劃著名,示意趙明恆可以把用過的碗筷給她清洗了,早上和晚上這項活是宋阿花親自做的。
小杏兒的存在感則要強一些,宋阿花不在,她娘親聽不見也說不了話,很難約束這個本就不聰明的孩子,她一個人自娛自樂,經常會高興得拍手跺腳。
「真是個可憐孩子。」又一次聽到院子裡小杏兒傻乎乎的笑聲,溫素音不由嘆了口氣,「我雖眼睛看不見了,但比起她來,我似乎多了一層幸運,至少……是清醒的。」
「宋姑娘也不容易,獨自養活聾啞的娘和痴傻的妹妹,其中艱難不知多少。」
她想起自己這些年的經歷,又何嘗不是舉步維艱呢。
趙明恆正斜躺在床上休息,遠遠打量著,覺得溫素音此刻看起來有些哀傷,她坐在窗台邊上,朦朧的日光打在她的臉上,在光束中有細小的塵埃,籠罩著一種寂寥之感。
他出口寬慰道:「至少我們的這筆生意可以讓她多賺些銀子,你也幫到她了。」為轉移溫素音的注意力,他問:「你之前說有好玩的東西給我,是什麼?」
溫素音神秘道:「稍等。」說罷起身,點著手杖緩緩出了房門,不一會手上抓著一大把野草進來了。
趙明恆現在不用去衙門點卯了,空閒的時間比從前任何時候都多,又因為養傷,只能從早到晚呆在這間屋內,溫素音明顯感覺到了他的百無聊賴和躁鬱,便想幫他找點樂子排解一二。
「我教你編草吧。」溫素音坐在床邊,把手上的一把野草展示給他看,「我昨天在院子散步時候發現的,院子沒人打理,角落長了許多。」
「這是小孩子玩的。」他堂堂雍王殿下,怎麼可能玩這種東西。
「你不喜歡呀?」溫素音有些失望,「我以為你無聊了,所以才想你或許想找點事情打發時間。」
趙明恆面色有一瞬間不自然,他悠然道:「你很想教我?」
溫素音心中暗笑,配合道:「是,我有些無聊,很想教你。」
「那學一學也無妨。」他主動從溫素音手裡拿來幾根草,「說吧,先學什麼?」
「螞蚱怎麼樣?」
「行,就螞蚱。」
溫素音先在自己手裡慢慢動作,示範給他看,完成幾步之後便停下來等他,待他確認跟上之後再繼續後面的。
不一會,一隻草綠色威武神氣的大蟋蟀就活靈活現地出現在了溫素音的手心,「怎麼樣?你的成了麼?」
「喏。」趙明恆把自己的成品遞到她手心,「比你的還大。」
溫素音輕輕摸了摸,誇讚道:「第一次就能做成這樣,你很聰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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