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失敗的嘗試,讓皇帝不由想起從前在母親面前發的誓言,或許母親真的在天有靈在看著自己,這就是一個警示,他於是暫且放下了這個打算,又過了很久,趙明恆的確沒有任何逾越之處,似乎老老實實龜縮在王府中,皇帝將信將疑地把這個計劃一次又一次往後推。
天家兄弟之間達成了詭異的默契,朝堂眾人也感恩這風平浪靜,唯獨一對卑微的琴師父女,破碎,無望。
「原來,是這樣——」溫素音抓緊了信紙,眼淚一顆一顆滾落,「原來是這樣——他為什麼不說呢,我可以跟他說的,我沒有恨他。」
淚水打濕了信紙,暈染開上面鋒利挺拔的字跡——
「……素素,今日我方知,他早已背棄誓言,則我再不會自困,這也是我要給你的交代,受我牽連,你和岳父遭此橫禍,我無顏見你,唯有替你報仇雪恨,只願若有再見之日,你能垂憐一二,或許那時,我們可以辦一場真正屬於我們的婚禮。」
……
京城。
躺在病榻上的皇帝既恐且驚地看著面前身穿鎧甲的這個人,他旁若無人就來到了他的床頭,仿佛就像這裡的主人一般。
「你果然還是露出了真面目……」皇帝的手顫抖地指向他,憤怒使得他的眼睛看起來圓得可怕,眼睛周圍的青筋都可以看見了,「你這逆賊!無恥的叛徒!虧朕竟然還相信你,你忘了曾經發下的誓言麼!你對得起趙家列祖列宗麼!」
趙明恆面色沒有絲毫變化,「若皇兄真的相信我,沒有率先破誓,我就不會站在這裡了,你曾經想對我做什麼,你我心知肚明。」
皇帝發狂一般,胸口因為喘息發出噗嗤噗嗤的聲音,「朕做什麼都問心無愧!朕是為了大雍江山!不像你,全是為了一己之私!連自己的婚事都能利用,一邊拜堂一邊造反,你的確不是一般人,朕就知道,你裡頭是黑的!就應該在你小時候,就把你扔水裡,或者把你直接掐死,就不會有禍害了。」
趙明恆揪住他的衣領,「說夠了沒有?若不是你,今天本來我可以開開心心成婚的,我現在很不高興,所以,不要再一遍一遍提醒我這一點了,這只會讓你死得更痛苦一點。」
皇帝發出古怪的笑聲,「不過一死而已,不用假惺惺磨磨蹭蹭的了,殺了朕啊!殺了朕,你就可以當皇帝了,你不是一直在做夢日日夜夜盼著這一天麼?」
「誰說我要當皇帝?」趙明恆嘲諷一笑,「畢竟我可是立下過毒誓的,若敢某朝篡位,子孫後代都要慘死的,我將來是要有孩子的,得替他們積福,再說我為大雍江山困了已經夠久了,十年前把皇位送給我說不定我還會動心,現在——我早沒興趣了。」
皇帝像看怪物一般的眼神看他,仿佛面前是個精神失常的瘋子,「你要把皇位送給外人?」
「我是個孝子,不會幹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你給了我靈感,過繼就是個挺好的主意,誰讓你生不出來呢。」他又不留情地狠狠刺了他一下。
「你要給我過繼個稚子,自己當攝政王?當真是好算盤——」
話沒說完,就被趙明恆打斷了,「你多想了,我覺得趙昕就很不錯,至少比你腦袋清醒許多。」他一邊欣賞著皇帝臉上的表情一邊說,「再說,誰說是要給你過繼?大兄是名正言順的太子,直接過繼在他名下,誰也挑不出毛病,這樣大兄香火有繼,我也能安心了,至於你……註定會被人遺忘。」
皇帝這次是真的恐慌了,「不可以!」
「不,我可以。」趙明恆站起身,居高臨下看著他,沉聲說,「這是你應該付出的代價。」
……
三個月後。
京城已經漸漸恢復了平靜,前不久宮中發生了一些大事,那是雍王殿下成婚那天,原本準備觀看這盛事的百姓發現了不對勁,從王府中出來的不是俊逸的新郎官,而是一身黑甲泛著殺氣的冷麵戰神,一支支全副武裝的兵士從四面八方出現,他們人並不很多,但動作迅速整齊,一看便是身經百戰的好手。
來參加婚禮的大臣們全被扣了,皇城也封鎖了五天五夜,直到宮門再打開的時候,所有人都做好了心理準備,那位雍王殿下或許該改稱陛下了。
但誰也沒有想到,成為新帝的是廉王府的大公子,雍王依舊老老實實在自己的位置上。
據說是皇帝突然病重,所以雍王才臨危受命放下婚事不管去安定形勢,而這廉王府的大公子賢明有才,讓皇帝想起那早亡的先太子,於是臨死前下令過繼大公子給先太子為嗣,繼承皇位,由雍王殿下從旁輔佐。
百姓們皆讚嘆,天家手足之間竟如此友愛和睦,實在叫人佩服神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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