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容雖眼中有擔心,但還是照做去了。
屋子裡的人都各忙各的,為她出門做準備,沒
人去在意那邊的陸白薇。
陸白薇握緊的手因為憤恨而在微微顫抖。
事實上,陸白薇心裡也清楚,從戚鈺掌管這府里的大權後,還真沒有特意來為難過自己,陸白薇甚至覺得,自己若是在院子裡縮著不出來,她也真能把自己就這麼放一輩子。仿佛沒有升起一絲對過往傷害報復的意思。
不對!
陸白薇否定了這樣的想法,她抬頭,看向那個穿著一身暗沉無光的衣裳,卻依舊高貴的女人,她其實知道的,知道自己不會縮在角落裡,知道自己不會甘心,知道怎麼才能戳中自己的痛楚。
她是在用這種方式來報復自己。
「戚鈺。」
戚鈺看過去,她聽著陸白薇問她:「你那天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你是不是覺得,我們的位置現在已經顛倒了,他現在愛的人是你了,所以我看起來才那麼可笑。」
秋容正好把湯婆子找來了,遞過來的時候說了聲:「夫人,馬車已經備好了。」
戚鈺點頭,這才重新看向陸白薇。
「我的話,你確實明白了,卻又沒有完全明白,」她一邊說著一邊往外走,路過陸白薇的身側,說了最後一句,「我從來不覺得他愛我,就像我也沒覺得他那時候愛你一樣。」
或許彼時的戚鈺這麼想過,但現在回頭來看,就有幾分可笑了。
怎麼能相信男人的感情呢?
她留下陸白薇,徑直往外去了。
***
戚鈺到松風鎮的時候,天幾乎已經都亮了。
她把披風脫下才下的馬車。一出來迎面就是一陣冷風,讓人不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夫人。」秋容擔憂地叫了她一聲。
戚鈺搖搖頭:「不要緊。」
先前只是外面與馬車裡的溫度差別過大,在冷風中站了一會兒後,她也慢慢適應了下來。
她這才往悅來酒樓施粥的那邊走去,途中視線不時落到兩邊的災民上,哪怕並不是第一次來了,她的心還是不自覺地顫了顫。
他們是在松風鎮外面。
這是當然的。
鎮裡的無論是老百姓還是當官的,都抗拒他們進城。這裡沒有遮風擋雪的地方,亦無足夠的衣物、食物抵禦風寒,不少人已經躺在地上不能動了,分不清是已經死了還是將死。
戚鈺前兩次來的時候還能聽到各種痛哭與哀嚎,如今連哭泣都只剩小聲地啜泣了。
她的腳踏在雪地里,帶著無言的沉重,就像是年幼之時,父親帶著她與哥哥,也曾踏過同樣的道路。
「阿鈺,南尋,你們現在在想什麼?」父親的聲音在耳邊迴響著。
戚鈺已經忘了彼時哥哥的回答了,她只記得自己緊緊抓著父親的手,小心翼翼看向那些瘦得皮包骨、蓬頭垢面災民時,心頭湧上的酸楚與難過。
「爹爹,他們好可憐啊。」
她的回答,讓爹爹臉上的表情緩和了許多。
「是啊,他們好可憐。阿鈺,你要記得你現在的心情。我們是商人,追逐商的利益,但也不能忘了人的根本。越是有錢,越是在上位,就越是不能丟了同情與憐憫之心。」
這話在幼小的戚鈺心裡生了根。
她的心在日復一日中變得麻木,卻還是不敢忘了那些話。
對於她來說,這並不只是記住父親的教導,更是……守著自己的家,那個已經快要沒了痕跡的戚家。
***
「哎喲,主子,您小心點。」
王林的聲音已經刻意壓低的聲音聽上去卻還是帶著幾分尖細。
他也不知道皇上怎的突然要來這裡,他們當奴才的,不能不遵命,可還是提心弔膽著。
「主子,奴才知曉您是想體恤民情,但這裡都是災民,萬一衝撞了您可如何是……」
他話沒說完,男人的視線往這裡一掃,他便閉嘴不吭聲了。
李瓚繼續往前走,雖然大部分人都不同意災民進去城裡,但也有人自發地來救濟,以至於他走在中間倒也不是十分突兀。<="<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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