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鈺一起身,就往後兩步與他拉開了距離:「皇上乃九五至尊,臣婦不敢失禮。」
氣氛有一瞬間的凝滯,但到底還是李瓚理虧,繼續放軟了語氣:「這不是三請四請都請不來,我才不得已傳了口諭。你說說,我若真想拿皇帝的身份壓你,你還能把罪該萬死掛在嘴邊?」
情愛對於李瓚來說,向來不是什麼需要占據精力的事情。可唯獨面對戚鈺,沒有緣由得,他平白就能生出自己都想不到的耐心來。
他盯著那張臉看,對面的人好像沒有領情的意思,面上依舊是拒人千里的冷淡。但偏生讓他生不出惱,反而只有這麼多天沒有見到她的……想念。
李瓚輕輕嘆口氣:「你是不是在怨我?」
他明明想了許多辯解的話,諸如那是他的皇子,是他當作繼承人來培養的孩子,第一反應當然是要救李朔。
可此刻,脫口而出的卻是:「對不起。」
連戚鈺都微微意外地抬起頭。
不怪她驚訝,李瓚也覺得,有什麼不一樣了。畢竟是這樣的關係,他在戚鈺面前明明也沒少做出低姿態。可他自認為還是分得清縱容與真正的低頭,分得清自己的底線。
如今這樣的界限,隱隱變得模糊起來。
就像他此刻,是在以什麼心思道歉?李瓚分不清楚,他遵循著自己的心意,繼續說了下去:「當日,是我沒能救下齊昭。」
戚鈺確實意外:「皇上,我絕沒有因為此事而責怪您。於國,皇子身份尊貴,肩負未來的江山社稷。於家,您是他的父親,哪有父親在危險之中,不先救自己的孩子。」
這話,在她想到齊昭的身份時,有很短暫的停頓。
她說這些,確實是真心實意,倒不如說,李瓚當時若是不管不顧地像齊文錦那樣救齊昭,才會讓她意外。
「皇上,這不是您的錯。」
她自認為自己回得沒問題,但身旁的人氣息莫名就低沉了兩分,不等她仔細分辨,男人調頭往遠處的書案走了過去。
李瓚能分的清楚,這是真心話。
他再次印證了,眼前的人,確實是聰明人,聰明而清醒,明明他欣賞的也是這一點,可此刻這莫名的惱火是怎麼回事?
或許是因為發現了,她對自己,並無期待。
那如果是齊文錦呢?如果是齊文錦當時沒有上前
救人呢?她還會這般無所謂嗎?
李瓚並不想把這些情緒泄露出來的,他甚至沒發現自己步伐中掩飾不住的煩躁,然而走了一半,就聽得咚得一聲。
回頭一看,是戚鈺又跪下了。
「皇上,臣婦離鄉日久,夫君的請辭奏摺,還望您准奏。」
她話音剛落,男人又大步折返回來了,這次沒那麼柔和了,鉗制自己手腕的手狠狠一用力,戚鈺便被迫從地上起了身,與近在咫尺的那張臉對上視線。
「你不怪我,但是原諒了他,是吧?」男人鳳眸眯了眯,冷笑出聲,「怎麼?感動了?要既往不咎了?忘記你在齊府受過的折磨,忘記戚家的家產又是怎麼落到外人手裡的?」
他什麼都知道,戚鈺並不意外,但那質問的口氣還是讓她心中升起一股惱怒來。
他又懂什麼?
他選擇了李朔,戚鈺沒有怪他的立場,只是又清醒地認知到,自己沒有多餘的選擇。
與其打破現在的平靜,讓齊昭混亂痛苦,與其寄希望於他能保護齊昭,甚至把齊昭放進更危險的境地里,倒不若……維持現狀。
就像自己一開始計劃的那樣,齊昭的親生父親永遠不會出現,等他能獨擋一面了,齊文錦就沒了價值。
喪父之痛再痛,也總會過去的,好過於把一切秘密公之於眾,顛覆齊昭的世界。
如果不是李瓚的突然出現,事情原本就應該這樣走的。
她沒有絲毫的視線躲避:「是的,他是我孩子的父親,我不想再費盡心力地去恨了。」
「逝者已逝,我現在,只想跟他好好過日子。」
她每說一句,李瓚的眼色就沉一分。戚鈺下意識想後退,卻被他攥著手腕又拽了回來。
「前幾日,夫人還不是這麼說的。」
「那皇上便當我是迷途知返。」
李瓚氣極反笑:「夫人的意思是朕是迷途?膩了?便能想丟就丟?」
他們離得太近,便是戚鈺,面對這樣的李瓚,一時也不敢繼續說了下去,目光不由自主地避開。李瓚卻突然動了起來,一個彎腰就將她橫抱起。
「皇上!」
「你先別動。」
男人面無表情的模樣反而更讓人犯怵,好在他沒往床上去,只是將戚鈺放在那堆了一般奏摺的桌案上。
李瓚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從坐在這個位置上,任何都唾手而得後,他都忘了,這樣的憤怒是什麼滋味。
把他當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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