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有精神,她就向岳瑛打聽起來:「這幾天蕭瑞跟著謝十三學得怎麼樣?」
岳瑛一直替她留心著:「這幾日教的都是些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道理。一開始瑞公子還不太情願,好幾次氣得謝十三臉都紅了,這兩日倒是磨合好了一些。」
沈青聽著,難得地沒有嬉笑嘲諷:「這些東西,蕭瑞是該學。」
「既然先生這麼費心盡力,你作為兄長,也該去犒勞慰問一下?」
「啊?這不是他應該的嗎?」
岳瑛有點恨鐵不成鋼:「可是你不主動示好,怎麼培養感情呢?」
「噢……」
沈青恍然反應過來,自己把謝十三留在小金頂上是為了做什麼,又聽岳瑛在耳邊說了半天,洛京中的公子小姐們是怎樣在雪中相攜尋梅的雅事。
聽起來也沒什麼意思嘛。
不過最終還是起身冒著絮絮飛雪生龍活虎地出門了。
蕭瑞聽學的地方在小金頂偏側的一間草廬里,平日也少有人來,沈青過去的時候已經過了晌午,草廬前留在雪地上的腳印又被新雪掩蓋,白茫茫很乾淨的一片,因著沈青的到來,又重新多了一溜串腳印。
她沒有進去打攪兩人,窗扇被一根竹竿兒撐著半開,她就順勢盤腿在窗頁下坐著。
四下寂寂,雪落無聲,蒼茫天地間,只有草廬內清清朗朗的一問一答時不時飄出窗外。
她側耳聽著,謝十三已經在講「溫良恭儉讓」之類的君子作風,正讓蕭瑞自己來做解讀。
蕭瑞已經解讀到「儉」:「這個儉說的也是我大哥,他一年到頭秋冬兩身衣裳,春夏兩身衣裳,而且都還是同一個顏色!對了,他束髮都只用那一根布帶,但是對我大嫂卻從不吝嗇,還會專門給我大嫂買金簪子。你說這樣只對自己節儉,卻對夫人大方的人,是不是很符合『儉』的君子品性?」
「……只單從儉這一點來說,他是做到了。」
沈青也無比認同地點了點頭,不愧是她看著長大的弟弟,誇得真好。
少年的聲音繼續朗朗傳來:「至於這個讓嘛,不就是謙讓的意思嗎?也太符合我大哥了。每次我們出去劫富濟貧,遇到危急境況,大哥一定會把危險讓給我和賴三,這樣我們才有機會鍛鍊自己的身手,才有本事成為這莽山的二當家和三當家。」
「其實……也行。」
沈青在窗下聽得咯咯直笑,草廬內頓時靜默下來,她連忙「喔」了一聲趕緊捂住自己的嘴,好一會兒,才重新聽到裡面傳出謝十三清潤的聲音。
這一次,他在講當朝前不久一個典故。
講的是從小相依為命的兩兄弟,因戰亂分別,陰差陽錯的,一個當了盜匪,一個做了將軍,兩人再度重逢,血脈親情,終於變成將軍揮劍斬落賊子,「你為盜賊,我為王臣」,十分正義凜然的大義滅親。
沈青聽得津津有味,越發覺得謝十三真是可愛極了,大概是覺得她已經無可救藥了,於是寄希望於蕭瑞,期望他被聖賢書浸潤之後能改邪歸正,棄暗從明。
嗯,總該要讓他在莽山上有些盼頭,才好更順利推進她的生孩子大計!
天色漸漸又暗了些,山頭起風了,沈青雙手抱胸將自己裹緊了些,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靠在窗下。
雪花打著旋兒落在她的青衣上,旋即悄然化成一點小水漬,像極了此時軒窗內謝十三的聲音,清冷柔和,純粹乾淨,浸潤著……入了夢。
不知過了多久,她被一聲木門的「吱呀」聲吵醒,揉了揉惺忪睡眼,看清了先出門的是謝十三。
謝珩也一眼看到窗下一抹青影,有些意外地看向她被打得半濕的衣裳:「你竟還沒走?」
跟在後面出來的蕭瑞嚇得直接退了一大步:「大哥,你竟然不信任我到這個地步了?親自督促我的學業?」
沈青伸了個懶腰站起來:「我是專門來找謝十三的,想帶他在小金頂逛逛。」
謝珩看了一眼檐外風急雪驟:「現在?」
沈青殷勤看他:「去不去?」
「好。」
謝珩沒什麼抗拒地應下,既然給他機會來摸清小金頂的布局,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直到兩道身影在雪中越走越遠,白衣飄逸如仙,青衣秀挺靈動,最後消失在一片白茫茫中,蕭瑞才沒由來地生出一絲嘆惋,奇怪,當年大哥娶大嫂的時候,也沒見這麼重色輕友啊?
把蕭瑞拋之腦後的沈青,正一步一個腳印在雪地上踩出「咯吱咯吱」的聲音,而同樣踩在雪地上的謝十三,步下輕移,無聲無息。<="<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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