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山單膝跪了下來:「可是沈青就在我們手上,這是我們來渝州剿匪以來最大的優勢,難道就要白白放虎歸山嗎?」
火堆中,那些沾了濕雪的柴草被烤乾,炸出噼里啪啦的火光,鳴山執拗地半跪著紋絲不動。
不遠處零零碎碎有了不屬於他們的腳步,謝珩目光凌凌掃向鳴山,同時出手的還有袖中銀絲,瞬間在他腰上纏繞幾圈。
他聲音驟然寒涼:「不依令行事,別怪我就地處決。」
話音剛落,鳴山整個人就被甩出好幾丈外,重重摔倒在皚皚雪地上。
「回去告訴謝瑜,擅自行事,今日沒有釀成大禍,五十軍棍也就罷了,若是無力回天,那就軍法處置。」
鳴山艱難抬眼,對上不遠處手持銀絲的主人,是
他第一次在公子眼中,看到對他展露的殺意。
他不能理解公子所說的「釀成大禍」和「無力回天」,到底是指剿匪還是指沈青……
他壓抑住心中那個越發詭異的念頭,知道僵持下去也無法再動搖公子的決定,只好吐出幾個字:「屬下……聽令。」
與他們突然神兵天降地出現一般,所有侍衛就地隱藏撤退的時候,也快得了無痕跡。
「大哥!大哥——」
鳴山帶著侍衛們剛撤下,蕭瑞已經被兄弟們架著,一瘸一拐趕了過來。
身後還有岳瑛竟然也一臉擔憂地跟了過來,為了能跟上蕭瑞,她棄了牛車,委地的裙擺被白雪浸得濡濕。
兩個人一下就看到謝珩懷中一臉死氣的沈青,雙雙傻了眼。
「我大哥……他……他這是……」蕭瑞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還有脈搏。」
謝珩這會兒格外冷靜下來,鬆開沈青的手腕,因為一直緊扣著感受他的脈搏,這會兒他那同樣白得沒有血色的手腕都被勒出淺紅的指印。
「先去找幾身乾衣裳來。」他一邊吩咐著,一邊抬手從沈青衣襟處開始解扣,第一顆盤扣還未解開,忽然餘光里撲過來一道娟秀身影,雙手用力緊緊攥著他的手腕,不允許他繼續手上的動作。
岳瑛的眼神里有種說不出的戒備:「你要給她換衣服?」
這眼神讓謝珩有些不舒服,介於她到底是沈青的夫人,他還算耐心解釋:「柴火都燃起來了,趁現在趕緊把濕衣服換下來。」
沒想到岳瑛眼中的戒備更甚,連語氣中都帶上了一絲排斥和驚恐:「不行!你們不可以給她換衣服!」
謝珩語氣也嚴肅了起來:「不把衣服換下,他會被凍死。」
說著,他也不再顧岳瑛阻攔,繼續手上動作。
「不行!你放開!」
岳瑛幾乎是衝著他吼了起來,卯足了全身的勁兒將謝珩往後面推,發現推他不動,於是乾脆就拼了命將沈青往自己懷裡拽。
謝珩沒想到她會有這麼大反應,怕拉扯間傷到懷裡的人,只好暫時卸了手上的力氣,讓岳瑛把沈青拽過去,護犢兒一般緊緊抱在懷裡。
蕭瑞見勢不對,帶上幾個兄弟圍了上來:「嫂子,你這是什麼意思?」
岳瑛只抱著沈青,臉色慘白得比沈青也好不到哪裡去,囁嚅著雙唇始終說不出話來。雖然平日裡莽山的兄弟們對她還算客氣,可是事關沈青的性命安危,那他們可不會對她客氣了……
好在謝珩看出岳瑛大概是關心則亂,迫切想要保護沈青而失態,於是問她:「夫人想要怎麼樣?不妨說出來,我們照做。」
岳瑛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拿一張帷布來擋著,我一個人來給她換衣裳。」
蕭瑞苦喪著臉不耐煩:「這時候我上哪弄帷布去?」
大男人的,換個衣服,誰講究這個?
岳瑛卻很堅決:「阿青這幾日身上的怪病還沒好全,只能我一個人來換。」
一說到那怪病,蕭瑞無話可說,還真就去找了一張勉勉強強的帷布在火邊架上,讓岳瑛在這裡給沈青單獨換衣服。
隔著帷布,火光只能隱隱映照出模糊人影,謝珩忙別開了眼,不知為何,明明人是他救上來的,這會兒卻交給了別人,心裡總有種莫名的不甘,像是事情沒有完成好。
後面追尋過來的兄弟們把牛車也趕了過來,岳瑛沒有耽擱,很快替沈青將衣裳換好,再粗略包紮過傷口後,著人將她抱上牛車後,自己也上了牛車,用一張氅衣蓋在兩人身上,兩人繼續緊緊依偎著。
賴三也被兄弟們換了一身衣裳,將他搬上了牛車。
謝珩還是一身濕衣,只是在外面披上一件氅衣,像來時那樣,坐在沈青和岳瑛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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