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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無可能!」

「什麼意思啊?你覺得我比你差?」

意識到自己的失控,陳文軒頓了頓,才繼續道:「我自然是一切全憑阿瑛的意願。只是今日既然與你照面,便知會你一聲,但凡阿瑛願意回到我身邊,旁人阻攔不了半分。」

如果說他先前還有斯文的隱忍克制,現在完全就是強硬堅決的警告。

話說到這個份上,沈青也只好表個態:「行,既然你這麼說,那就一切全憑岳瑛的意願。畢竟感情的事情也講究先來後到,如果她願意跟你重修舊好,那你就回去跟父母高堂商量,三媒六聘上門提親,一點禮數都不能少,我就以岳瑛義兄的名義送她出嫁。怎麼樣?」

陳文軒不可置信:「當真?」

沈青最煩別人質疑她說的話:「好歹我也是在江湖上混了這麼多年,你稍微去打聽一下就知道,我這人最講道理守信義了!」

大概是沒想到她這麼好說話,短暫地失神後,陳文軒落在沈青身上的目光多了幾分嘆服:「沈公子,果然名不虛傳,那就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沈青望著陳文軒的背影漸行漸遠,一身緋衣與雨幕融為一體。

這人不畏她的名聲,也不介意岳瑛曾經落匪的經歷,有上門謝她庇護的大度,也有絕不相讓的霸氣,竟對岳瑛這般情深不渝。

家世門第顯赫,又儀表堂堂,舉止有度,可真是難得!

這麼想著,她趕緊噠噠跑上台階,收了手上青油傘,推門進去果然看到岳瑛還站在門後。

「他……走了嗎?」她微紅著雙眼,衣裳發梢都還沾著雨水,額上一片紅痕頗有些刺目,在沈青開門進來時,忍不住往外張望。

沈青實在不能理解:「你為什麼要躲著他啊?」

「抱歉啊,我也不知道竟然會遇到他,」岳瑛低著頭,悶聲開口:「其實我心裡也很亂,我不知道要怎麼面對他,沒想到最後給你添麻煩了……」

沈青可實在聽不了這話,在小金頂上,也沒見她這樣謹小慎微過。

自回了洛京,她完全能感受到岳瑛日復一日在織一張繭,將自己封閉起來,她一直沒有過多干涉,總覺得她大概需要時間來重新接受在洛京的生活。

可是比起在小金頂上那個清麗明媚的岳瑛,洛京的岳瑛好像是一張被抽了魂兒的皮影。

她先前以為她是近鄉情怯,怕見舊友,今日見了陳文軒,忽然有些明白了,京中有這麼個一表人才的未婚夫,時過境遷,她越發自慚形穢了。

這可不行!

沈青抬手扶住岳瑛的雙肩,盯著她眼睛一字一頓道:「能重逢說明你們有緣,有情人終成眷屬,這不是好事嗎?」

岳瑛頓時眼眶一紅,楚楚目光里有說不盡的顧慮和無措。

「我剛從大理寺回來,謝珩直接給我下了定論,你父親的案子必有冤情,既然他說了有冤情,就一定會給你父親沉冤昭雪的。等翻案以後,你就不再是罪臣之女,至於你在莽山生活的那幾年,那找個合適的機會跟他說清楚,一切不就解決了嗎?」

「可是沈青,已經過去三年了,他已經另有婚約了。」

沈青懵住,耳畔只聽得到零落雨聲夾雜著岳瑛的嗚咽,點點滴滴,打在院中脆嫩芭蕉葉上。

春雨聽了一夜,等晨間天光大亮的時候,雨也終於停了,草木庭院,到處都是濕漉漉的氣息。

隔著院牆,依稀能聽到外街上時遠時近的叫賣聲。

朱紅木門「咯吱」從兩邊大開,沈青伸著懶腰跨步出門,雨後春風裡一身青衣颯颯。

不過她一隻腳剛邁出大門,仿佛腳底踩了根針似的,「蹭」地一下又縮了回來,仔細揉了揉眼,整整齊齊一支隊伍並十幾口漆紅大木箱列在門外。

為首的是換了一身靛藍錦袍的陳文軒,輕淺晨風裡,更顯得整個人氣宇軒昂。

「陳郡侯府陳文軒,上門求娶岳瑛。」

沈青腦袋懵懵地讓隊伍進了沈府大門,紅漆木箱羅列滿院,尤其壯觀。

……還是院子買小了。

聘禮中,打頭的是一對脖子上系了紅綢的肥雁,後面一長溜是漆得大紅的方木箱,打眼一數正好十二隻。

這是娶妻的規格。

沈青疑惑地翻看禮單,昨天聽岳瑛說過,當年她家還沒有落難時,本就高攀不上陳文軒家,只因父輩有約才讓她占了這姻緣。

現在與陳文軒有婚約的是隴西裴氏家的千金,隴西裴氏是僅次於四大世家的高門,陳郡侯府兩代沒落,是高攀了裴家。

如果陳文軒還想跟她重修舊好,只能是納她為妾。

她當然是不願做妾的。

可是這大紅禮單上,金燙燙的字跡,分明寫的就是娶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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