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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這些官員都三三兩兩站得各自為政,今日所有人倒是集中了許多,正議論著同一個人。

那人身穿正紫色官袍,頭頂烏紗,手上還一本正經舉著象牙色玉笏,一身修長玉立,卓然風姿,立於宮門最前,面無表情聽著身後的議論紛紛。

這人不是別人,是破天荒來上早朝的沈青。

她雖官至三品,但並無實職,根本不需要來上朝,不過昨日游湖之畔動靜實在太大,洛京的官員們或多或少都聽到一些風聲,尤其是,不僅沈青,今日陳郡侯府的老侯爺陳令知,多年不曾上朝,現在竟也站在上朝的隊伍中。

也有好事者似不經意間向謝珩投去探尋的目光,謝珩正立在謝道清的身邊,身後還領著一眾出身謝門的官員,他目不斜視,仿佛對今日的異常並不關心。

原本因早起上朝而無比睏倦的氣氛,變得暗潮湧動起來,看來今日的早朝,是一場好戲。

時辰一到,宮門外的晨鼓隆隆敲了三聲,宮門大開,官員們依序進入。

「陛下,臣要狀告陳郡侯府的二公子陳文軒,欺辱臣妻,並將臣妻推入水中蓄意害命,請陛下替臣做主!」

一進乾元寶殿,沈青就板板正正跪下,開口告起御狀。

本來她的身量五官就要比一般男人頎秀,但這一身正色官服又襯得她英挺俊逸,乍一看,大殿之上,滿朝文武都要在這一抹亮色中顯得黯然。

加上她開口脆生生的語調,讓人聽得莫名覺得她占理三分。

孝武帝還是耷拉著眼皮從夢中被拖到龍椅上來的模樣,也只覺得眼前恍然驚艷,決定要替這好看的小愛卿做一回主。

他清了清嗓子,坐直身子,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威嚴:「陳愛卿,沈愛卿所說當真?」

「陛下明鑑啊!犬子陳文軒,雖無大才,老臣教子無方不能使其堪為國家棟樑,可是這麼些年也是讀了聖賢書,知書明理之人,堂上諸位不少也都是看著犬子長大的,他從來都是謹小慎微,怎麼可能做出蓄意殺人這種事情呢?」

陳令知直接在殿上撲倒,幾句話的功夫早就涕泗滿面,形容可憐,加上又很年邁,引得眾朝臣紛紛惻隱。

誰人不知陳文軒是這陳令知老年得子,珍愛無比,這些年對兒子教導都是親力親為,蓄意殺人確實不是文質彬彬的陳家二公子能做出的事。

沈青眉心跳了跳,驚嘆於此人逢場作戲的本事,強忍著沒有暴跳起來直接在這大殿上將滅了岳瑛滿門的始作俑者當場掐死。

陳令知還在淚如雨下:「老臣不敢隱瞞,犬子原先的確跟岳瑛……也就是沈大人現在的夫人有過婚約,但是岳家獲罪後,這婚事就解除了啊,陛下若不信,大可派人去查探。只是沒想到那岳瑛在土匪窩裡混跡幾年,變得這般不知廉恥,蓄意勾引我兒,想要再續前緣,如今我兒與裴氏千金有婚約在身,怎麼還會跟她一個不清不白的罪臣之女糾纏不休呢?」

沈青氣得板正的胸膛起起伏伏,她倒要聽聽,這狗嘴裡還能吐出什麼象牙來。

「那岳瑛見勾引不成,竟然想出以死相逼的法子!犬子心善,人命關天實在不能坐視不理,這才出現在昨晚游湖船上,本意也是想好言勸解,不料正好雨天昏暗,才有了撞船的事。」

「老臣所言,句句屬實,沈大人管束不了自己夫人紅杏出牆,也不該如此血口噴人啊!」

陳令知聲嘶力竭,句句泣淚,說到最後將腦袋磕在地上砰砰作響。

「你簡直是一派胡言!」

沈青幾乎是出於本能一下就站了起來,陳令知正蜷縮著跪在她腳邊,只要一抬腳的事,這人今日絕對不可能出著氣走出乾元殿。

「沈青……」一道清潤的聲音及時將她拉回理智,接下來的話謝珩沒有喊出,沈青凌凌抬眸,看到那張俊朗面容緊擰著眉頭,那表情一看就懂,讓她不要衝動行事。

因著謝珩的這一聲打斷,跪在地上的陳令知反應過來,連滾帶爬拖著自己已然僵直的身子鑽到其他幾個臣子腳邊,顫聲喊道:「這悍匪要在殿上殺人啦!」

別人可能沒有感覺,他剛才是切切實實感受到與閻王爺擦身而過,不,剛才站在他面前的沈青,就是來向他索命的閻王爺!

沈青一雙清眸慢慢垂下,凜然一身緩緩松垮下來,老老實實重新跪下:「臣方才護妻心切,一時衝動,還請陛下責罰。」

大殿之上,所有人都隨著她重新跪倒下來而深深鬆了一口氣,沈青悍匪之名在外,但是絕大多數人都無法將悍匪沈青跟這個秀頎俊俏的小公子對應上。

方才只是一瞬間沒有壓制住的怒意,充滿絕對壓迫的殺意輕而易舉籠罩在大殿中每個人頭上,封喉窒息。

沒了陳令知的哭喊,大殿上陷入詭異的安靜。

孝武帝深吸了兩口氣,倦怠的神情一下好像清醒了不少,他決定必須要給好看的人多一些機會。

「沈愛卿,既然你說陳愛卿是一派胡言,那有何依據呢?」

沈青應道:「昨夜遊湖之上,兩船相撞,是人為還是意外,陛下一查便知。」

昨夜動靜之大,出動了禁衛北軍、京兆府還有各路巡防武侯,事故情況,想必連夜查清。

果然,幾個昨夜出動營救的首官依次站了出來,向孝武帝匯報情況。<="<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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