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夫人鬆了一口氣,雖然只是在書房伺候,但至少說明他願意嘗試著突破,於是趁熱打鐵跟他說第二件事:「還有,等過幾日天氣好了,你大舅舅家的意然妹妹要去首歲山祈福。原本你從渝州平安歸來,我也是要去還願的,只是近來濕寒,我腿腳不便,你就代我陪你意然妹妹去一趟吧。」
謝珩一雙清眸霍然微頓。
別說王家的姊妹,就算是謝家本家的姊妹,他都甚少有交流,他頓時明白過來,母親大概是覺得已經不能再耽擱時間替他慢慢相看了,論門第品貌血脈親疏,他未來的妻子,最應該出自王家。
能讓母親這樣一個向來疏淡的人,焦灼得急出兩招,他可真能耐。
謝珩在心中自嘲一笑,勉強回憶起王意然的模樣,是個活潑愛笑的姑娘,他腦海中浮現一張明媚笑顏,可是那張臉不知為何忽然又變成另一個人的模樣,那張臉也是衝著他笑:「我對你早就沒新鮮感了。」
「好,我代母親去走一趟。」
這次他沒有太多猶豫,痛快答應。
謝夫人始終微蹙的眉頭終於舒展:「意然是個率性大方的性子,正好能緩和一些你的寡淡。」
*
當沈青意識到大事不妙時,是她知道謝珩的別院,京中無數名醫每天進進出出,按這外頭的風言風語,是謝珩在南風樓被氣得吐血,大受打擊之下,已經病入膏肓,無力回天了。
這被氣得吐血肯定是謠言,她都親眼看到了,吐沒吐血她能不知道嗎?
可是他回府後的情況,一想到京中各路名醫都登門謝府,她心裡真的沒底。
好在幾日後,她親眼看著謝府的馬車出門,然後一路進了大理寺卿,她才放下一顆心。
岳瑛還在病中休養,幾乎沒有言語,她現在打死也不敢在岳瑛面前提起任何一個男人的名字,於是眼下能傾訴的,就只剩下王容了。
「你說我這次是不是真的過分了?」
南風樓里,王容還真是有點不適應包間裡無人飲酒奏樂的嚴肅氛圍,他有點為難:「你要不喊蘇子珩來彈幾曲吧,不然你這般正經態度,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話了。」
沈青雙手抱臂在他面前坐得板正:「你不要顧左右而言他,也不要顧及我的面子,你就說句實話,我是不是過分了?」
王容無奈,盯著面前這張有些較真的面容,終究嘆了口氣:「是有點。」
「只是有點?」沈青並沒有覺得一口氣松下來。
「誒,還是挺過分的。」
沈青也垂頭嘆氣:「誒!」
「我這表哥,他是何許人物啊?謝家未來的家主,有洛京第一公子的美稱,從小就是眾星捧月長大的,謝家王家的長輩們,就算當今聖上,誰敢跟他說重話?再說了,別說人小姑娘都喜歡他,就算是南風樓的小倌,都要模仿他幾分風韻才更受青睞。」
「誒,你也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他還比不過一個小倌,你這不是當眾將他所有的尊嚴都按在地上踩嗎?」
雖然那天沒有親眼所見,但當日情景,已經不知多少人在他耳邊複述過了,加上謝珩病重,竟然都驚動了王府這邊的諸位長輩,他簡直聽得心驚肉跳。
這天下有人這樣對待了謝珩後,還能如此安然無恙坐在他面前喝酒的,那估計只有沈青了。
他知道她是率性懵懂心直口快,這時候,不知為何,總覺得應該跟她說道明白。
果然,這幾句話像幾記重錘,砰砰幾下將沈青敲得焉巴下來。
她腦海中再一次浮現出謝珩最後決然離開的模樣,那雙眸子是那樣沉痛悲涼,那道背影實在是
太支離破碎。
多想一次都要做一次噩夢的程度。
王容側眼看她,難得見她靜默無言坐在一旁,眉眼微垂著,看得他心中驀地一下生出許多惻隱來。
他搖了搖手中摺扇,慢悠悠道:「我去謝府打聽了一下,謝珩三天後要去首歲山祈福還願。」
「啊?」沈青不明所以看著他。
「春色如許,你想不想去首歲山踏青?」
王容望向她,發出懇切邀請。
沈青目光中有暗潮湧動,她一直覺得王容是自己的酒肉朋友,可是她無所適從的時刻,他總是能恰好鋪墊,讓她穩穩落下來。
不也是酒肉知己嗎?
在謝珩這件事情上,本該一碼歸一碼,因為岳瑛,她徹底明白了自己與他不是同路人,她的確是憤怒而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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