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菱,尚食局今早新送了幾樣供果,眼下正在咱們屋裡擺著。你帶兩個宮女端去小佛堂,把舊果都撤換下來,挑些好的給大伙兒分了吧。」
見玉芙姐姐特地尋她交代,巧菱自覺最得器重,禁不住抿嘴直笑。「噯」了一聲應下後,巧菱還想再張口,眼前卻已沒了人影兒。
今兒個正是六月初二,姐姐說過要去利貞門會見親人,可她怎麼沒將包袱帶在身上?
生怕玉芙是忘了,巧菱忙朝門檻外追了兩步,揚聲疑道:「玉芙姐姐,您急著做什麼去?昨兒拾掇好的包袱還在屋裡呢,我去替您拿來?」
「不用了。」知曉巧菱是好心,玉芙回身朝她笑了笑,卻仍語焉不詳地說道,「你先去緊著差事,我自個兒出門一趟,馬上便回。」
匆匆辭過巧菱後,尚盈盈將呼吸調得勻沉,往宮門外去追傳令的張太監。宮道上不許奔逐,尚盈盈自是記得規矩,不管走得多快,繡鞋尖都決計不超出衣擺邊兒。
「張管事請留步——」
尚盈盈綴在內侍監一行人身後,眼見張太監要拐進衍秀宮,忙將一聲輕喚送進他耳朵里。
張太監聞聲轉身,眯起眼辨認片刻,忽而咧嘴笑道:
「玉芙姑娘?」
似是猜到幾分玉芙的來意,張太監揮手命眾人停步,獨自朝她折返回來。
待將人拉去僻靜牆角上,張太監這才壓低喉嚨,笑眯眯地扔出話茬兒:「姑娘特地跟過來,是有什麼事兒要尋咱家?」
儘管今日分撥的差事不盡人意,尚盈盈依然客氣地欠欠身子,這才輕聲詢問道:「張爺爺,您當初不是答應過奴婢,會把奴婢撥去陳太嬪身邊伺候?怎麼今兒個差事下來,竟成了乾明宮?」
陳太嬪是先帝宮中的老人兒,平素為人低調,待下也很溫和。對於尚盈盈而言,放眼整個後宮,都挑不出比伺候陳太嬪更好的差事。
畢竟她只求安穩度日,並不想風光,更不想風光大葬。
「之前都怨奴婢,孝敬備得忒薄,您可是覺著銀子不夠使?奴婢這裡還有些……」
說著,尚盈盈從袖中摸出個葫蘆萬字紋荷包。趁這工夫沒人瞧見,便想悄悄塞進張太監手裡,祈盼此事還能有轉圜餘地。
「甭介,這可不關銀子的事兒。」
錢財送到眼前,張太監卻破天荒地推了回去,眼尾笑褶里堆滿為難之色:
「玉芙姑娘,您看實在對不住。近來托咱家辦事的人忒多,咱家一不留神記岔央求,就把姑娘分到乾明宮裡去了,絕不是故意辦錯您的差事。更何況姜爺一早就關照過,咱家便是跟誰過不去,也不能跟姑娘您啊。」
話雖如此,可一個是伺候太嬪,一個是服侍皇上,兩份差事可謂相去十萬八千里。如此都能弄混,也未免忒牽強了。
聽出張太監所言更像託辭,但尚盈盈不肯死心,忙懇求道:「既是誤會一場,那儘早調換過來便是。張爺爺,奴婢知道您有法子……」
此番「弄錯」的緣由根本沒法明說,張太監心裡也急,差點兒沒繃住那副歉疚神情,忙輕輕咳嗽一聲,將玉芙的話頭截斷。
短暫靜默後,張太監指尖翹起蘭花,往她眼下晃了兩個來回:
「如今宮人名冊都已經呈送上去,斷沒有再調換的道理。您今兒就是說破大天,咱家都實在沒轍。」
尚盈盈見狀,便知自己去御前之事已是板上釘釘,多說無益了。心裡僅存的那點僥倖,被這大日頭一曬,也徹底煙消雲散。
六月的晌午火傘高張,尚盈盈唯恐臉上會沁出汗,忙往牆根兒底下躲了躲。原本半掀著的眼眸耷垂下來,掩藏去劉海兒後頭,端的是愁腸百結。
「要咱家說,姑娘這蔫頭耷腦的,又是何苦來呢?」
瞥了眼候在不遠處的小內侍,張太監謹慎地背過身,嘴皮子沒怎麼掀,話音兒就跟蚊子哼似的傳了出來:
「姑娘既得了這個巧宗兒,便只管奔御前去掙一把錦繡前程。說不準他日碰上,咱家還得給姑娘請個安呢。您琢磨琢磨,看咱家說的是不是這個理兒?」
他是收了玉芙的銀子不錯兒,可昨日御前大總管親自上門來要人,唬得他滿肚子裡鑽曲蟮,只顧得上哈腰應是,哪裡敢打半句嗑巴?
更何況送她去御前當差,這總歸是好事兒吧?張太監不明白玉芙在喪氣什麼,但若是想故作難態,好叫他把賄銀吐出來,那是斷斷不成的。
「張爺爺說的是,多謝您提點。」
見張太監犯起守財病,尚盈盈沒法兒再同他分辯,只好捏著鼻子認下。
「張爺爺若無旁的吩咐,奴婢便先告辭了。方才耽擱您半天,還望您海涵。」尚盈盈輕聲細語道。
按著宮裡的規矩,宮女們只守在殿裡侍奉,即便要出門辦差,也是兩兩結對兒同行。非奉本主使令,更不得在外頭閒逛。
「姑娘客氣了。今兒個天熱,您快回宮去吧。」張太監揣著袖子應聲,側身讓路時,又暗自打量玉芙幾眼。
其實甭說玉芙詫
異,張太監自己也禁不住納悶兒。瞧這姑娘的模樣身段,其實都算不上拔尖,頂多是講起話時,格外柔順悅耳些。怎麼就被上頭指名道姓地要去了呢?<="<hr>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 辣笔书屋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