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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回有咱乾爹的面子在,他還要在背後陰您?這不能夠吧!」

小安子說著,又不禁納悶兒追問,只盼是自己猜錯了。

尚盈盈正欲細說,卻忽然聽利貞門前響起梆子聲。果然今日出來得晚,侍衛已經在催促眾人散去。

望見不遠處翹首期盼的娘親,尚盈盈只好先撂下小安子,輕聲道了一句「您先別急」,便從他手裡接過包袱,匆匆趕去利貞門西側的紅漆柵欄前。

雖說今日准允宮女會見家人,但外頭的百姓不可進宮,只是能和女兒隔著柵欄說說話罷了。只這說話兒也有講究,宮女們斷不可亂傳宮裡的事,更不能流露出訴苦想家的意思。

尚盈盈目光戀念,一刻不舍地描摹著娘親的臉,又熟練地說些面子話叫她安心。

包袱里都是尚盈盈攢下的月錢和賞賚,此時從柵欄縫裡遞出去,再將家人預備的衣物、土儀接過來,便已是許多宮女求之不得的好福氣。

雖然尚盈盈面上在笑,但尚母如何看不出女兒心懷愁緒。趁著時辰未到,尚母連忙將手探進柵欄縫隙,撫摸著尚盈盈臉頰,絮絮寬慰道:

「盈盈乖,再有三年就該出宮了不是?到時咱們娘兒仨回到家裡,有的是親香的時候。娘再托東廟街的王婆,好好兒替你尋一戶殷實人家。如今外頭那些爺們兒,但凡聽說誰家有放歸的宮女子,可都爭著要娶呢……」

依著本朝規矩,凡是未得帝王臨幸的宮女,當差滿十年便可出宮嫁人。尚盈盈進宮早,迄今已有七個年頭。如無意外,待到二十一歲那年,她便能徹底告別這座皇城。

可惜老天爺慣會開玩笑,人生中也處處是意外。

聽著娘親暢想日後團聚之時,尚盈盈喉嚨里仿佛被苦澀堵滿,心中再不忍,卻也只好輕聲打斷:

「娘,我三年後沒法兒歸家了。」

這話落下時輕飄飄的,卻渾似一記重錘敲在心口。尚母對宮裡的事知之甚少,自然想不到緣由,只以為尚盈盈惹上了什麼麻煩。

「這是為何?」尚母慌張得不可自抑,眼淚一下子涌了上來,「盈盈,你在宮裡出什麼事兒了?」

見娘親倉皇垂淚,尚盈盈鼻尖驀然酸透,一開口嗓音便要發顫。未免壞了規矩,尚盈盈連忙捂唇隱忍,只一味地朝娘親搖首,略作安慰之意。

待到強把淚水咽進肚子裡,尚盈盈這才勉力笑道:

「娘,您別擔心,我在宮中過得很好。只是方才內侍監的管事來傳令,說是打明兒起,就要把我調去御前伺候。御前宮女與別處的不同,皆須當差到二十五歲,得主子恩典才能放出宮去。倘若主子爺用著順手,保不齊還得再留幾年……」

眼看還有三年便能出宮,這下卻再次變得遙遙無期。萬一留到三十好幾,豈不是要成了沒處去的嬤嬤,要一輩子守在宮裡?

尚母心尖陡然一顫,忽然望向尚盈盈臉龐,眼底爬上幾許好似恐懼的神色。

「那你在御前伺候,是不是會……」尚母不知想到什麼,磕磕絆絆地問道,「會、會經常見著那些王公貴人?」

見娘親的反應有些出乎意料,尚盈盈蹙了蹙眉,略帶不解道:「娘,我到底是宮女子,還是要講究避諱外臣的,哪兒能總碰上?」

小安子倚在牆根底下,忽然睨見扶刀靠近的侍衛,連忙握拳咳嗽一聲。

尚盈盈看了他一眼,適時截住話頭,轉而與娘親道別,囑咐她照顧好自己和家中小妹。

尚母連聲應下,又依依不捨地叮嚀道:「娘和妹妹都好,你在宮裡也仔細當差,小心伺候主子。」

尚盈盈擠出笑容,懷抱著家裡送進來的包袱,轉身從柵欄前離去。她始終不曾回首,並非是不留戀。而是生怕再多看一眼,便要忍不住掉眼淚。

方一離開利貞門前,小安子立馬跟了上來,掐著嗓子提醒道:

「玉芙姐姐,您說話兒可得留神吶!」

尚盈盈說者無心,但就怕聽者有意。萬一有人誑告她透露宮中之事,等拉去宮正司里,最輕也要挨頓板子。

斂目平復心緒後,尚盈盈頷首應聲:「我省得,方才多謝您了。」

說著,尚盈盈掏出手頭最後一點兒月錢,按老例兒打算遞給姜乾爹。

小安子這回卻沒接下,只顧擺手道:「乾爹交代過了,不讓奴才收姐姐的孝敬。您到了新主子宮裡,也得上下打點呢。怹老人家又不缺銀子,您快自個兒留著用吧。」

方才小安子在旁邊守著,早將尚盈盈的話聽得一清二楚,這會子趁著四下沒人,忙激動問道:

「姐姐當真要去乾明宮當差了?」

尚盈盈道謝的話卡在嘴邊,嘆了一聲應下,又與小安子說清來龍去脈。

雖清楚玉芙慣不愛出頭,但小安子也實在憋不住高興勁兒,死命壓著嘴角,躬腰開解道:「這真是天大的喜事!去乾明宮那可叫當上差,姐姐但凡能沾點兒萬歲爺的龍氣,甭說宮女太監們緊著巴結,就連後宮娘娘都得給幾分薄面呢。雖說您得晚幾年出宮,但也能多掙幾年銀子不是?」

牛不喝水強按頭,宮裡就是有這樣的本事。尚盈盈早已說服自己認命,只是……

「雖說張太監拍著胸脯保證,今日之事只是個意外,可怎麼就這般巧,偏把我塞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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