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如同最後一根稻草,壓得卞美人魂魄盡散,登時面如死灰。生怕再狡辯連累家裡,卞美人淚眼婆娑地招認道:「嬪妾認罪!嬪妾全都招!」
當下便把如何收買袁少監,如何命人製作陶罐沉井的事兒,竹筒倒豆子般吐了個乾淨。
只是說到最後,她仍伏地哭喊道:「可那佛燈為何雨打不滅,嬪妾實在不知!嬪妾便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拿供奉給先帝爺的佛燈做文章,還望娘娘明鑑……」
聽卞美人顛三倒四地哭訴一場,尚盈盈神色依舊平靜,朝上首欠身道:
「啟稟皇后娘娘,嬪妾以為,如今既已查明井中怪聲是有人作祟。那佛燈之事,想來也定是人禍無疑。只是這燈油裡頭究竟藏了什麼貓兒膩,非得請專人來仔細查驗不可。」
卞美人年前方得皇后提拔,如今不過數月工夫,竟就鬧出這等荒唐蠢事,可真是叫皇后自打嘴巴。
瞪著哭成一灘爛泥的卞美人,傅瑤只覺邪火直衝頭頂,恨不得生啖她血肉。
「田福,去傳宮正司與太醫院之人前來,務必將那佛燈里的蹊蹺,給本宮查個水落石出!」
「至於你這賤婦——」
傅瑤氣得渾身亂戰,猛地一拍案幾,震得茶盞「咣當」亂跳:
「即刻貶為末等采女,打入謹身苑幽禁,非旨永不得出!」
話音剛落,粗使嬤嬤們立時上前,捉雞崽子似的架住卞采女兩掖,將她拖拽下去。
待那哭嚎求饒聲漸漸飄遠,殿內這才徹底安靜下來。
傅瑤平復胸口起伏,轉眼瞥見立在殿中的尚盈盈,忙緩和語氣說道:
「尚妹妹,此番叫你蒙冤受屈,本宮心裡十分過意不去。」
說著,傅瑤又轉頭吩咐彤珠:「去把本宮妝奩里那對赤金鑲紅寶鐲子取來,賞給尚美人壓壓驚。」
不允尚盈盈推辭,傅瑤擺手命宮女扶她落座,且等外頭查出個名堂。
方才那場變故,真如同疾風驟雨,打得人措手不及。眼下雖暫得平息,卻因那佛燈之事未明,倒似陰雲未散,愈發教人心中忐忑。
不多時,宮正司女官端著盞燈油,疾步匆匆地走入殿中,俯身下拜道:
「啟稟皇后娘娘,奴婢等人已仔細查驗過福華殿中佛燈。在殘存燈油之中,確實驗得摻入旁物。」
李宮正將燈盞微微傾斜,顯露出其中燈油,朗聲解釋:「此物名喚紫蘇油,與青錫石屑相混,便可使燈火於暴雨之中不滅。」
兩相怪事皆真相大白,果真並非什麼天降異象,而是有人暗中作祟!
眾人心中懸著的石頭算是落地,可隨即又升起新的疑竇。一道道目光不由自主地在殿內流轉,互相打量起來,心思各異。
究竟是誰,會特意取用此物,又使出這等陰損招數?
傅瑤面容含威,當即沉聲問道:「李宮正,近日都有何人支取過紫蘇?」
宮正司女史早有準備,聞言立馬捧著一本內造監的支用簿冊上前。李宮正接過後徑直翻看,目光卻忽地一滯,往貴妃身上瞟去。
這一眼雖快,卻足以讓殿內眾人皆捕捉到。
柳濯月登時拍案,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些被冒犯的惱怒:
「都瞧著本宮作甚!」
「是,本宮前些日子的確叫人取用紫蘇。可那是因著天熱,本宮想著做些紫蘇飲子解暑!難道這也有錯兒不成?」
顧令漪聞言,頓時哂笑:「貴妃娘娘所言極是,嬪妾宮中亦曾取過紫蘇做飲子。只是您忽然急什麼?誰又沒說是您乾的。」
眼瞅著二人又要起爭執,傅瑤只覺頭痛欲裂,難得厲聲喝止:
「行了!都少說兩句。」
文蘅抬手輕撫心口,忽而低低咳嗽兩聲,這才柔聲細語地開口,試圖打個圓場:
「皇后娘娘息怒,貴妃與顧嬪妹妹也莫要傷了和氣。」
「其實這紫蘇,本也不是什麼稀罕物什兒。」
文蘅語調溫婉,徐徐說道:
「甭說各處小廚房裡或許都備著些,便是行宮南邊那片芳草圃里,也長著老大一片呢。」
「若是有人存心想用,隨手就能採擷到,只怕……還真不好憑著這支用簿子,就定下是誰興風作浪。」
紫蘇委實常見,想要栽贓或是避嫌,都容易得很。
慧嬪凝神細聽,微微頷首道:「文妃娘娘所言甚是。不過,倒也並非全然無跡可尋。」
慧嬪頓了頓,目光沉靜地望向傅瑤:「娘娘,咱們可以將此番負責福華殿佛燈供奉、以及經手過那些燈油的宮人,無論內侍宮女,逐一拉去宮正司細細審問。」
「只是這般盤查,怕是牽涉甚廣,非一時半刻便能有結果。」虞姿抿茶潤喉,慢悠悠地接了一句。
昨夜擔驚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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