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手握來繡繃細細端詳,晏緒禮再次頷首道:「瞧不出什麼分別,都一樣好。」
雖然知道晏緒禮慣會瞎掰,但尚盈盈聽得心裡美滋滋的,便也不計較什麼真假,只仰頭親了親晏緒禮臉頰,算是給他嘗個甜頭。
閣里浮著淡淡的新鮮花果香,和新布棉絮的味兒雜混在一起。晏緒禮心腔子裡頭,忽然就跟揣了湯婆子似的熨帖。
他們仿佛是尋常夫妻一般,丈夫傍晚歸家,守著妻子在燈下縫補,粗茶淡飯里卻透著暖意。本以為自打母親離世後,他這輩子便註定是孤家寡人一個。時日長了,便也不再羨慕什麼凡俗溫情。
豈能料想蒼天見憐,竟叫他在這九重宮闕裡頭,也尋得這般暖熱滋味。
外間珠簾搖晃,碰撞出細碎叮噹聲,仿佛有人進來。
晏緒禮卻沒理會,只將尚盈盈護在懷裡,低頭去嗅她發間桂花油的香氣。方才那些與戾氣與怒火,皆隨風消散得無影無蹤。
在這方寸天地間,他不是什麼帝王,只是她一人的夫君。
餘光瞥見帝妃正膩在一塊兒抱著,來壽額角滲汗,但又不敢耽擱事兒,只好蝦著腰停在屏風前,語焉不詳地稟道:
「啟稟萬歲爺、貴主兒,之前派去徐州的侍衛,方才已經接人回到宮中了。」
來壽說得含糊,但大伙兒都能聽明白,是之前養活尚盈盈的那個民婦。
尚盈盈臉上笑容漸漸斂去,輕喚了聲「萬歲爺」,而後卻又吞吞吐吐的,半晌吐不出話兒來。
晏緒禮開口命來壽退下,撫著尚盈盈脊背讓她放鬆,柔聲問道:「你這幾日總見王妃,可同她商量過了,想把那婦人怎麼著?」
「娘和祖母自是恨得要命,但又礙著那是英嬪的親娘,不敢當面說什麼太難聽的話,怕英嬪心裡不得勁兒。」
「臣妾明白,娘她們怕做得太絕,英嬪瞧著心裡難受,往後……往後再見面,能沒疙瘩嗎?臣妾自個兒琢磨著,又更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尚盈盈目露迷茫,委屈地趴在晏緒禮懷裡,顛三倒四地說著,也不知他能不能聽得懂,反正只一股腦兒地倒出來。
「臣妾大仇得報,會覺著多痛快嗎?好像也未必見得……您說臣妾又不是男孩兒,她當初為何不直接溺死臣妾算罷,一了百了?她還非把臣妾拉扯到十來歲,臣妾……」
她不怕人狠、不怕人毒,就怕這人幹什麼都半不囉囉,當不了真閻羅,又修不成假佛陀。手底下辦著惡事,骨子裡又架不住要發善性。
不叫人死,卻又硌得人渾身難受,一個「恨」字噎在喉嚨里,吐不出咽不下。
「甭瞎說。」
見尚盈盈愈發痛苦,晏緒禮俯身吻住她的唇,安撫道:「你若不願見她,那便不見。一切交給朕便是,你不必親自過問。」
「知道盈盈最愛乾淨,這些個腌臢事兒,便由朕替你了結。」
晏緒禮微微垂瞼,遮去眼底晦暗。
第65章 偶爾來一回,才叫有雅趣……
晏緒禮將尚盈盈半摟在懷裡,聲氣兒溫柔,拍哄她安生睡下,這才起身出門。
來壽早就端著拂塵候在外頭,見皇帝負手踏出門檻,連忙碎步跟上。待走到廊子下頭,離燕禧閣遠遠的,來壽這才捏著嗓兒稟出實情:
「啟稟萬歲爺,齊嬤嬤來回話兒,說……說尚韓氏吊死了!」
晏緒禮聞言忽地收住腳,偏過半邊臉來,一雙眸子黑沉沉的,教人瞧不出個喜怒深淺。
來壽覷眼一瞅,登時把腦袋埋得更低,下巴頦兒恨不得扎進腔子裡,忙不迭又補上幾句:
「奴才一聽信兒,立馬就叫宮正司的人過去驗屍。方才來人回稟,說確是那婦人自個兒尋的短見,扯了條被褥子絞成繩,就掛在廡房樑上頭……」
「跟著的奴才都挺屍去了?」晏緒禮驀然打斷,劈頭蓋臉地詰問道,「就叫個大活人,悄沒聲兒地吊死在宮裡頭?」
來壽嚇得腿肚子轉筋,趴在地上「咚咚咚」地連磕響頭:
「萬歲爺息怒!」
不等晏緒禮再開口,來壽趕忙解釋起來:
「那尚韓氏才剛一進宮,正巧在西二長街上撞見英嬪娘娘。英嬪拉著她說要問幾句話兒,便就近尋了個廡房進去。」
「齊嬤嬤總不好杵在那兒聽主子說話,便留在外頭候著。」
「哪成想沒多大會兒,就瞧見英嬪娘娘眼圈兒通紅,抹著淚打裡頭出來。齊嬤嬤也沒敢立時就進去催,只把著門口等尚韓氏自個兒出來。」
「可左等右等,裡頭還是沒動靜。齊嬤嬤咂摸出不對勁兒,趕緊推門進去一瞧,就見著個人影兒在屋樑上頭晃悠。放下來一瞧,竟已經咽氣兒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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