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便一前一後地走向了英瑰公主所在的朝瑰堂。
平日裡,英瑰公主甚少出現在傅國公府里,此番若不是因為魏泱大婚,絕計不會踏足此地。
幾個嬤嬤都知曉她與傅國公的齟齬,也不敢深勸,等魏泱與傾絲趕來了朝瑰堂後,便笑著道:「公主,世子爺和世子夫人來了。」
曦光曜目,魏泱握緊了傾絲的柔荑,踩著青石台階一步步地往上走著。
男子長身玉立,女子姣美婀娜,遙遙瞧著便如一對神仙壁人般登對。
英瑰公主自然也瞧見了這一幕,她雖對傾絲有諸多不滿,到底是承認她容色過人,與魏泱立在一處,沒有墮了他的英名。
她的眸光落在傾絲往明堂走來的步伐之中,再游移到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之上。
倏地,她心裡迸出些沒來由的歡喜。
新婚頭一日,新媳婦總是要趕在朝露墜落前來正堂拜見公婆的。
傾絲卻因身懷有孕的緣故,拖到了日上三竿時才來請安。
換作別人家性子嚴苛的嬤嬤,只怕早已藉故鬧了起來,偏偏英瑰公主憐惜傾絲懷孕不易,並沒有發作。
朝瑰堂外立著不少看好戲的僕婦,她們都訝異於傾絲的膽魄。
她一個出身低微,不知撞了什麼大運才能嫁給世子爺為妻的孤女,嫁進傅國公府後,怎麼還敢在新婚頭一日睡到日上三竿的時候?
她難道就不怕婆母英瑰公主生氣?
非但是旁人懷揣著此等疑惑,連傾絲自己也是戰戰兢兢的厲害。
從前,她不曾與英瑰公主這樣高高在的貴人接觸過,也不知曉她脾性如何。
今日的事總是她的錯處,她心裡實在是惴惴不安的厲害,不等英瑰公主發難,便先一步跪在了地上,虔誠地向婆母表明了自己的歉意:「兒媳拜見母親,因兒媳貪睡的緣故誤了給母親請安的時辰,還請母親責罰。」
她下跪的動作做的如此流暢,仿佛是從前做過千百回一般。
立在她身側的魏泱瞧見這一幕後,便倏地蹙起了劍眉,任憑那洶湧而起的情緒掠過他俊朗的臉龐。
明堂里只有幾個心腹嬤嬤伺候在英瑰公主左右,她們知曉公主看重傾絲肚子裡的血脈,便立時走到傾絲身旁將她攙扶了起來。
「世子夫人不必這般客氣,以後咱們都是一家人了,實在不必拘泥於這些小事。」嬤嬤們勸哄著要拉起跪在地上的傾絲。
傾絲卻搖了搖頭,她心裡知曉給公婆請安敬茶一事的要緊,明白自己做錯了事,婆母未曾發話之前,便不敢從地上起來。
魏泱暗暗心驚,劍眉里的溝壑已是深邃不已。
英瑰公主笑了笑,溫聲對底下的傾絲說:「不是什麼大事,快起來吧。」
她一身的雍容華貴,含笑著與人說話的時候自有幾分平易近人的溫柔在。
話音落地,高高懸著自己心的傾絲也鬆了口氣。
娘親還在世的時候與她說過,女子出嫁後最該討好奉承的就是自己的婆母。
甚至於在夫君與婆母之間,都該堅定地站在婆母那一邊。
傾絲既已嫁進了傅國公府,自然想要把日子過好,實在不敢得罪了英瑰公主。
所以英瑰公主這和善的態度全然出乎傾絲的預料。
她心裡高興,嘴角便勾出一抹甜甜的笑來。
上首的英瑰公主瞧得分明,兒媳這裡剛剛多雲轉晴,她那鐵青著臉的兒子也倏地放鬆了心弦。
魏泱從小到大,似乎還是頭一次對一個女子如此在意與歡喜。
譬如此刻,他立在支摘窗的前方,曦光傾瀉而下,籠罩在他俊朗挺拔的身姿之上,照亮了他嘴角上揚的弧度。
她是慈母,對傾絲出身上的諸多不滿也在魏泱這發自內心的笑意里消散了大半。
罷了,人活一生,能遇上個心悅的人不容易,再將心悅的人娶進門更是難上加難。
她當初既沒有選擇棒打鴛鴦,那便不必擺著臉給傾絲難堪。
「嬤嬤說的沒錯,往後都是一家人了,泱兒,快些扶你媳婦兒坐下吧。」英瑰公主笑道。
魏泱得了她這一句話,立時上前去把傾絲扶了起來,又讓她往左側的扶手椅上一坐。
正逢丫鬟遞來茶水,魏泱順手接過了茶壺,斟了一杯花果茶後遞給了她。
傾絲一愣,抬眼覷見的卻是魏泱面無表情的臉龐。
朝暉堂內的嬤嬤們俱都把目光落在了傾絲身上。
她只得輕聲向魏泱道了句謝,接過那茶盞後抿了一口。
英瑰公主惦記著她懷了身孕,只精簡地說了幾句客套話,便讓傾絲和魏泱離去。
魏泱點了點頭,正要帶著傾絲離去的時候,卻見她一臉的欲言又止。
他凝神細思了一番,便憶起昨夜在床榻邊沿瞧見的針線筐。
魏泱立時對上首的英瑰公主說:「近日天寒,想來那些繡娘也忘了給母親做扶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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