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因近來江南知府貪墨賑災銀兩一事鬧得太嚴重了些,魏泱只休息了兩三日便要趕回去當值。
他留在松柏院時,傾絲還要耗費不少心力去與他交際往來,更要維持著世家夫人的體面,說話做事極為小心翼翼。
他不在時,她倒還能自在地倚靠在石青色迎枕上,不怕被人恥笑了去。
冬兒細細觀察了一番,只與傾絲說:「奴婢冷眼瞧著,世子爺對姑娘還算疼惜,姑娘怎麼總是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
傾絲聽了這話後,卻只是攥緊了手心裡的錦帕,半晌道:「你不明白我。」
可冬兒是自小伺候傾絲的人,這些年她兩人與珠綺稱的上是寸步不離。
傾絲又與冬兒和珠綺無話不談,冬兒只覺得十分了解自家夫人。
「夫人可沒有什麼倚仗,更要好好攥緊世子爺的心。奴婢想,世子爺下值回府以後,您可要對他再熱切幾分才是。」冬兒只道。
珠綺聽了這話,也放下了手裡的活計,走到內寢的臨窗大炕旁,勸導著傾絲道:「奴婢也是這個意思,新婚燕爾的,夫人可不要總是擺著一副冷冰冰的模樣,多與世子爺說些好聽話才是。」
兩個丫鬟你一言我一句的,將傾絲說教得默默地低下了頭。
還是冬兒見她訥訥地沒了言語,便給珠綺使了個眼色,只道:「夫人興許是累了,不如去拔步床上歇一會兒?」
端坐在臨窗大炕上的傾絲杏眸里涌動著諸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她張了張粉唇,卻發現自己已陷入了啞口無言的境地。
良久,她才嘆息了一聲說:「好。」
冬兒與珠綺便扶著她躺上了拔步床。
兩個丫鬟盡職盡責地替傾絲端來了淨口的茶水,又泡好了暖腳的湯婆子,替她掖完被角後才走了出來。
臨行前,冬兒腳步一頓,只回身望向了簾帳後的傾絲,道:「夫人,奴婢不懂什麼大道理,卻明白魏世子既願意娶了您,便說明他一點都不在意您肚子裡的孩子。」
她也明白言多錯多的道理,便只將話說到了此處,不敢再多嘴多舌地惹了傾絲不快。
而躺在玉枕上傾絲聽了冬兒的話語後,也陷入了一段亢長的沉默。
傾絲不想否認自己心中的自卑,她與魏泱之間的差距如天塹一般,是她憑藉著努力難以抹平的差距。
這樁婚事倉促定下,傅國公府以那般貴重的聘禮求娶了傾絲,因她囊中羞澀的緣故,魏泱又給她在私下裡補貼了一筆不少的嫁妝銀兩。
他的所作所為與傾絲往日裡對他的印象全然不同。
魏泱不在意她懷著別的男人的子嗣,不在意她出身低微,沒有任何助力,不在意她那寒酸到會丟了傅國公府面子的嫁妝。
樁樁件件,都是傾絲不敢去深想的「好」。
他對她這麼好,她又該如何報答他呢?
還有她肚子裡的孩子,分明是旁人的血脈,如何能冠在魏泱名下,白白占了傅國公嫡
子的名與利。
傾絲心裡有愧,雖是猜到了魏泱對她有情,可這沉重的心緒壓在她肩上,愈發讓她覺得愧對了魏泱。
最令她愧疚的是,她似乎,並不怎麼喜歡魏泱。
傾絲翻來覆去地睡不著,瞧見了頭頂上的夕顏花紋樣,心裡空落落得仿佛丟了什麼極為要緊的東西一般。
思緒蹁躚間,她竟不知不覺地睡了過去,只是卻沒想到會夢到自己早逝的爹爹和娘親。
江南小鎮遠不如京城富庶繁華,可爹娘卻在清貧的日子裡活出了幾分安寧與自在來。
爹爹時常與娘親一同對鏡描眉,若不是祖母在死前硬要為娘親的侄孫女尋個歸宿。
爹爹絕無可能納妾。
這些年那姨娘也如守活寡一般不曾近過爹爹的身。
幼時的傾絲活在爹娘的恩愛之下,便養就了如此嬌憨不知世事的性子。
往後的種種,不過是她為了尋求生路,不得已而為之。
譬如傾絲根本就不想做魏泱的妾,也不想渾渾噩噩地活在乾國公府里,被人肆意踐。踏與凌辱。
可她被算計得丟了清白,還珠胎暗結,迫不得已只能尋個看得過去的人嫁了。
魏泱娶她做正妻,儼然是把她從泥濘里撈了起來,再高高地捧上了天。
於情於理,她都應該嘗試著去喜歡魏泱才是。
人生漫漫,他成了她的夫君,左右著她的歡喜與榮辱。
傾絲想,她不能不識好歹才是。<="<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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