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令儀前頭的姐姐們各個聰明機穎,小小年紀便在詩書上傳出美名,方令儀出生之前,別家都羨慕方氏雙女心思玲瓏一點即通。
誰想到方家接著便多出個兒子。
正夫想到這裡便覺辛酸,儀兒只知孺慕之情,恨不得天天圍在母親身邊打轉,哪知方聞章懷他時恰好遇到仕途波折,這胎若是個女兒便罷,偏偏生了個男嬰出來,當時不知道有多少人家在私底下說儀兒克母克妻。
令儀這名字還是正夫求了好幾天才換來的。
方以清方以寧,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寧*,兩個姐姐的名字並排著生怕別人瞧不出裡面含的指望,輪到儀兒便是個毫無干係的令儀。
雖說寓意也好,正夫想起當初母家是如何開解自己的,但這親疏遠近不就在細微之處顯得一清二楚麼?
清霜院裡的兩個賤夫更是和睦到以兄弟相稱,天天哄得方聞章對正房不聞不問,就連妻主要給兩個女兒早早相看郎君也只是假惺惺地推辭。
先立業,後成家。這樣的話聽得多了,妻主漸漸就忘了家裡尚且有個小郎君等不了太久。
「讓方大人去揚她的自持美名吧,」正夫低頭忍淚,「令儀不比小娘子,眼下我還能寵著他,待到嫁人了呢?我是一定要給他找個好妻主的。」
仆俾心裡嘆氣,天下男子人人都想找個好妻主,正君是太想讓小公子嫁個好去處揚眉吐氣了,可將軍府哪兒有那麼好進?
大將軍豈會輕易受人左右,正夫還放任小公子出門挑釁。
那可是從軍的武將。
仆俾委婉道:「相人何不考慮為小公子尋個清貴世家?」
世家家主總歸講究喜怒不形於色,正夫的母家也多與朝中文官交好。
正夫搖了搖頭。
僕從有所不知,武將縱使脾氣差些,叫儀兒順著多哄些便是了;世家規矩嚴苛,譬如洛下沈氏,進門之後稍有不敬便要處處挨罰受教。
想他當年哭求母親,一門心思想著要和方聞章生同衾死同穴,哪裡料到成婚第一晚便被嬤嬤壓著教訓。
這樣的苦他遭一遍便罷,正夫再嘆,儀兒自小被嬌養長大,哪裡忍得了如此待遇。
小公子忍不了痛,僕從閉嘴退回一旁,那大將軍看上的夫侍便能忍痛了?
但願此
事不要鬧到眾人皆知,眼看主子心意已決,仆俾不再勸說,否則依方大人的性格,正夫和小公子只怕一併要在祠堂里跪上數日。
渾然不覺一頓皮肉之苦的靠近,方令儀此時仍在鄒宅里教訓著「不知好歹」的啞郎。
早幾日,方令儀就從小廝那裡聽說,被大將軍看上的啞郎被鄒黎買回家當幫傭,可名義上是搭把手幹活,實際上卻是好吃好喝地養著。
「那鄒冰人也怪,」小廝把打探來的消息學得繪聲繪色,「聽說是想要什麼『你情我願』,便也沒有把啞巴郎君直接送進將軍府。」
兩情相悅?一錘臥榻,方令儀聽完差點沒把五臟六腑氣壞。
這鄒黎什麼意思?一介草民,仗著官媒九品芝麻一樣的出身,竟也敢對著大將軍指指點點,拿腔作勢?!
可知那啞巴也不是什麼好貨色,和清霜院裡的一樣欲擒故縱!還說什麼他不願意,方令儀怒火中燒摔壞一套杯盞,不知好歹的東西,難不成真以為大將軍非他不可?
「大將軍經常去看他、兩廂並在一處嗎?」勉強壓下怒意,方令儀有點腦子但不多:「再去盯幾天梢,最好等到將軍厭棄於他,再收拾了也不遲。」
茶館一面之後,忙於軍中事務,賀蘭姝最近幾日偏偏沒有任何動作。
落在小廝眼中,這便是啞郎明晃晃的失寵證據。
「大將軍根本沒像傳言中似的對他青眼有加,」小廝逢迎到,「平日裡鄒冰人帶著喜女出門奔走,那啞巴便守在宅子裡一日日地做飯灑掃。」
睇著方令儀的臉色,小廝攛掇道:「小公子可要給他個教訓?」
「鄒黎那宅子是個什麼情況?」方令儀問道:「位置、占地都如何?要不少銀兩吧?」
這便是在忌諱鄒黎背後可能存在的靠山。
刻意想在方令儀面前露臉,又被人指點過「只管順著主子的意思」,小廝張嘴就是渾不吝地胡咧:「公子儘管放心,一個普通官媒而已,京中無法立足才輾轉到了邊關,縱使有些閒錢,這青州城裡還缺有錢的人家麼?」
「您儘管教訓他就是。」
既有小廝極力保證,仗著爹爹疼愛,再摻雜一絲想要博得母親關注的想法,略一考慮,方令儀便氣勢洶洶找上門來。
卻說鄒黎這邊,千挑萬選終於又在姻緣觀的牌子裡找到一個合適的潛在客源,三人自是心情舒暢,盤算著中午要好好吃頓葷菜犒勞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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