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定安帝已經看不慣徐迢,賀蘭姝挑起燭火去看她的寶劍。
薄情寡恩是寫在天家血脈里的特點,謝相曾經做過帝師,和定安帝有過師徒之恩,可還是落得滿門抄斬的下場,更別提徐迢是作為平衡局勢的棋子被提拔上來,就算她徐閣姥的確能幹,但這天下並不缺能幹的官員。
懸影司就是定安帝用來鎮壓百官的爪牙,是以鐵密台一案最終是鄒黎大獲全勝,也只能是鄒黎大獲全勝。
徐青倒是為人正直心繫百姓,如此看來她算枉死。可徐青姓徐,徐迢是她姨母,若是把她看作徐黨,這一切又是理所應當。
彼岸世界的權勢鬥爭日益激烈,桓昭卻在在他那紗櫥里睡得香甜。
不怪桓昭睡眠質量好,這幾日一直想著再見面時要怎麼哄鄒黎開心,找遍他能找到的東西,桓昭近來可以說是廢寢忘食。
連桓曦聽說了都要調侃幾句,問桓昭要不要隨著她一起備考秋闈。「到時候我們小昭兒男扮女裝,」世女笑到,「若是考中得了一官半職,就讓母王把你我安排到一處。」
「長姐又在取笑我,」桓昭才對加官晉爵沒什麼興趣,「只是些閒書遊記,胡亂打發時間而已。」
一個家裡只要妻主有出息就行,桓昭抱著幾冊《鶴川遊記》回房,他只管照應好家裡做賢內助。如此想著,等到周圍無人,桓昭翻開遊記的封皮,藏在下面的艷本便露了出來。
他只是提前學習一下,桓昭從指縫裡偷看本子上的內容,左右嫁人前都要學的,他也不過是早看幾眼而已。
「小公子,小公子。」
誰一大早就在耳邊聒噪,好夢被擾,桓昭皺著眉毛捂著耳朵直往被子裡鑽。
「小公子,該醒了。」有任務在身,洗硯卻是鍥而不捨。
如此幾個來回,桓昭就是再不情願也硬被叫了起來。
「做什麼鬧的一大早也不得安生!」桓昭昨夜偷看艷本到挺晚,如今還沒睡夠就被洗硯叫起來,肚子裡自然攢了許許多多的不樂意:「早起早起早起,我早起了不也沒什麼事做!」
這邊正發著脾氣,那邊中午的陽光倒是把桓昭的眼睛晃了一下。
「說吧,有什麼事?」一覺睡到日上三竿,自覺理虧,桓昭拉著臉問道:「是小廚房又來問早……午膳?」
不是,洗硯為難地搖搖頭:「小公子,外頭好像鬧起了什麼事,世女說有話要同您講,您快些洗漱了去吧。」
外頭鬧事?桓昭聽得一頭霧水,外頭鬧事和他能有什麼關係,他不是一直老老實實待著,一點風波都沒摻合過嗎?
「長姐,洗硯說你有事要交代我?」匆匆梳洗了趕過去,桓昭剛進門就看到桓曦手邊摞起的一堆書冊。
右眼皮跳了跳,桓昭心頭湧上一股不好的預感。
瞧長姐的樣子,該不會……該不會是他在甘棠書館訂的本子叫她發現了吧?但這也算不上洗硯口中「外頭鬧起的事」,穩了穩腳步,忍著不讓自己不打自招,桓昭試圖隨機應變。
「甘棠書坊里查到了這個。」看著桓昭,世女敲了敲最上面的一冊書:「有人在話本子裡寫了不該寫的東西,事關宮禁,為了這件事,母王已經進宮面聖了。」
母王為了一本閒書進宮?
乍一聽到這話,驚訝之際,桓昭反而放下心來。
這便好比一個人街上憑空撿了三吊錢回家,畢竟不是自己掙的,心裡總有些天上掉餡餅的不真實感,要是聽到鄰里有誰錢袋不慎丟了在找,少不了要在還錢或者昧下之間思來想去一陣。
可如果滿大街都布上了捕快,天羅地網般查來查去,這人反倒能高臥安寢:因為知道三吊錢太不起眼,還不夠一隊捕頭買來幾碗白切豕肉下酒,這點子數目壓根配不上如此大的聲勢陣仗。
桓昭請妙筆閒客寫的本子也是如此。
永熙帝開明,上朝時廣納良諫,從未有人因言獲罪,民間自然也就沒太多忌諱,什麼《戲說永熙》、《永熙三下江南》之類的故事寫了又寫,桓昭有時出府買些糕餅,等在馬車裡的時候也能聽見旁邊的茶肆酒肆里有人踩著鼓點,講段永熙帝下令整修堤岸的貫口。
何況小公子那丟進書堆就再難找到的一冊水本。
女才郎貌的故事寫都要被寫爛了,多他一本不多,少他一本不少。再說妙筆閒客寫的內容桓昭從頭到尾看過,他確信裡面沒有任何值得讓母王大費周章入宮覲見的東西。
是以桓昭雖然擔心他的本子被母王長姐翻出來,可擔心的盡頭也只是怕挨上幾個手板——
小郎君好奇心大,瞞著人看幾本淫詞艷曲,說穿了也不是什麼敗壞清名的罪過。更別說他都在夢裡和天女交遊親密,雖然沒住在一間屋子,但到底也是睡在人家府里。
「那這些……」
想通了關節,知道這遭事端與他無關,桓昭狀若平靜地指了指桓曦身邊的一摞書冊。
「甘棠書坊已經被查封了,」世女隨手打開一冊話本,「只是事情未定不宜走漏風聲,所以書坊對外宣稱是掌柜回家探親,先關門歇業幾日。」
這些,桓曦把話本遞給桓昭,便是書坊留的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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