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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天氣略有回暖,遲敘白便舍了臃腫的大氅,只穿著夾襖來回走動,遲非晚卻仍披著厚重的裘皮,不能被廊下的冷風吹到。

若是有個真心相待的郎君能近身日日看顧長姐也好,遲七娘子微微嘆氣,可惜各為其主,最終留下的男子絕不能靠近長姐的湯藥和吃食。

「三請,笑杯。」

「我兒。」紗屏之後,遲母探了探遲非晚冰涼的手:「這個瞧著還算乖覺本分,瞧瞧他的模樣,你可中意?」

抬手按住額頭,遲非晚雖然身體好轉,但撐到此刻已然有些頭暈:「是誰對孩兒都無太大分別,一切都聽母親的安排。」

這孩子,遲母嘆氣:「靈尊保佑,前頭那個郎君第一下就擲出陰杯,長了眼睛就能看出的事情,某些人辯無可辯說無可說,也算是免了一番口舌。」

眼見一番心思付諸東流,以二房為首的幾家壓根沒等林泉露面,相互交換了幾個眼神便各自尋了藉口離去。

眼下仍留在祠堂里的都是遲母一方的人,是以遲非晚開口時也少了幾分顧忌。

六次笑杯,明眼人都知道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再說最初的三十人一輪輪篩到現在只剩林泉自己,即使他第二次就失手,遲家也會尋個別的理由出來,好讓他名正言順成為遲非晚的房中人。

選親的陣仗鋪得實在太大,遲家需要一個郎君為這場鬧劇收尾。

世間的事情大抵如此,落到外人眼裡看著,都是一環套著一環的嚴謹複雜,若是想再服眾些,那就提前積累起資歷美名,粉飾些獨一無二的門面。可落到知情人眼裡,剝掉這些光鮮亮麗的名頭和衣裳,剩下的也不過是利益較量後各退一步的平衡。

「您說的是。」

遲非晚明白母親的苦心,索性小七已經查過林泉的底,既然沒什麼不清白的,那她

就把人養在房裡,平時各過各的,見客時演出一副鶼鰈情深的樣子也足夠了。

轉頭往遲母的方向看了看,遲敘白的遲疑幾乎要從紗屏的另一面洇出來:「……五請,笑杯。」

什麼?連著五個笑杯?

眾人原本放鬆了心神,小聲聊些閒話,未料聽到此等消息,一時都收了聲,紛紛去看遲母的臉色。

皺起眉頭,遲母道:「再請。」

祠堂里竟還有別人?

林泉聽到陌生的聲音心下也是一震,他還當此處除了遲七娘子和自己之外再無遲家人,誰想到遲母竟一直冷眼旁觀,只是未曾出聲而已。

那遲非晚是否也在看著他?

心跳漸漸如擂鼓,林泉手心竟是出了層薄汗。他也不知自己今日為何如此順利,一連擲出五個想要的結果,明明平常他至多扔出三次笑杯便會失手,但眼下……難道真是靈尊開恩,要助他得償所願?

可是。林泉猛然一悚,遲家主會不會以為他在筊杯上做了手腳?

一時間仿佛有無數道目光落到他身上,林泉嘴唇發乾。他聽到了很輕的咳嗽聲,還有展袖時布料有些硬挺的摩擦聲,似乎他的四面八方都有人站著,她們都等著要看林泉最後一擲的結果。

血氣在皮膚下僕僕地跳著,心一橫,林泉揚起手時反而什麼都沒想也什麼都想不到了——

眼前仍是一片密不透風的黑,他未曾得見福祿妙慧王母靈尊的法相,自然心中也沒有憑依能夠讓他觀想。遲非晚的面容同樣是一片模糊,她與林泉不過是幾日之緣,林泉得了她的幫助留下一條命在,暗暗立誓要在日後回報恩情,可再見已是數年之後,林泉之於遲非晚,或許正如行雁之於蒼天。

罷了。林泉隨著筊杯拋落的聲音跪坐在地。

盡人事聽天命而已。

「六請——」

臉上的詫異收也收不住,遲敘白像是第一次認識林泉那樣打量他:「笑杯。」

獅子貓忽然抽搐了一下。

「好端端的又做哪門子的怪?」小昭故意把瓜子皮彈到2023鼻子上:「妻主在算帳,懂不懂什麼是正事?別說貓妖,你就是貓祖宗也不能打攪她。」<="<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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