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心下有些不安,下意識道:「娘娘不等皇上了嗎?」
顧窈搖了搖頭:「皇上今個兒要在勤政殿處理宮務,便是過來這雪梨也燉的太過了,不如叫御膳房準備點兒別的。」
蒹葭聽著這話,也覺著很有道理,應了聲是轉身出了殿外,去了小廚房。
不多一會兒,便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進來,托盤上放著一個翠玉小碗,其餘是五個白瓷碗,端嬤嬤將玉碗放在顧窈面前,才又將其餘幾碗分了下去。
顧窈小口小口吃著碗中的雪梨,眉眼間帶著幾分笑意:「這徽州雪梨味道果然比別處的要好。」
顧窈咽下嘴裡的雪梨,對著端嬤嬤道:「如今天氣比較乾燥,明日再燉上一些吧。」
端嬤嬤點了點頭,不著痕跡瞧了瞧自家娘娘的臉色,見著娘娘臉上的笑是真的,並非是裝出來叫她們安心的,心中這才鬆了一口氣。
娘娘心思通透就最好不過了,不然,等皇上明晚宿在了坤寧宮,娘娘心裡頭還不知怎麼難受呢。
而且,祖宗規矩,這但凡初一十五都如此,娘娘若是每每都傷心一回,這身子骨哪裡能禁得住。
她在宮中伺候多年,見多了這樣的事情,總覺著這是常事,熬過去也就平常了。可如今伺候了娘娘一些時日,竟著實不忍心叫娘娘這般難受,所以娘娘能想明白,她是替娘娘高興的。
她覺著,皇上對娘娘的恩寵不假,別說是潛邸時了,皇上登基這麼些年,對後宮哪個妃嬪這般在意過?
打娘娘進宮那日起,都十幾日了,皇上日日都宿在娘娘這昭陽宮。
上回,還在勤政殿胡鬧了一回。
她私心裡都覺著皇上這恩寵太過了,有些怕娘娘身子受不住。
可再得寵,娘娘也只是個妃位,不是後宮之主,該受的委屈還得受的。
皇上必不會為著娘娘,全然不顧祖宗規矩,沒來由便下了皇后娘娘的臉面。
哪怕是看在東宮殿下的面子上,也不會如此。
所以,她見著娘娘還能這般淡定自若,有閒心叫她們明日再燉些銀耳雪梨湯,就知道娘娘沒被這些日子的恩寵迷了眼,失了理智。
端嬤嬤應了下來,笑著接話道:「除了徽州雪梨,內務府還派人送了兩筐碭山貢梨,明日試試這碭山貢梨,娘娘嘗嘗味道可好?」
顧窈莞爾一笑,點了點頭。
御書房
蕭景珣坐在案桌後,從匣子裡拿出一本摺子,扔到了地上。
跪在地上的督察院左副都御使岑璞撿起摺子,只瞥了一眼,就臉色大變。
「皇上,微臣……」
這摺子,竟是岑璞去年秘奏的一張摺子,其內容是彈劾承恩公穆駿於西北私采玉石,發動當地六千於人開採,並將附近一處朝廷玉礦開採出來的玉石,截留自用、偷梁換柱,只此兩項,足足獲利百萬兩銀子。
當日他上了這密折,摺子卻被皇上留中不發。
如今,這摺子卻是原封不動到了他手裡。
岑璞有些不敢揣測皇上的心思,可皇上若是不打算處置承恩公,繼續留中不發便可,何必多此一舉傳召他過來。
如此想著,岑璞匍匐在地,肅聲道:「皇上,承恩公私采玉石之事事關重大,又牽連眾多,實乃目無君上,狼心狗肺之徒,還請皇上秉公處置。」
岑璞說完這話,後背卻是出了一層的冷汗。
他在賭,賭皇上心中是容不得承恩公,對承恩公早有處置之意的。
可即便如此,他心中依舊很是不安,他上了這摺子,揭出承恩公的罪行,得罪的便是東宮太子。倘若有一日皇上去了,太子登基,那他岑家便會落得萬劫不復之境地。
只是,他身為左都御史,如此罪行,如何能瞞而不報。
蕭景珣輕輕叩了幾下案桌,淡淡道:「明日早朝,朕要有人出面彈劾承恩公,朕的話,愛卿可明白?」
岑璞點了點頭:「微臣明白,這事情最初原是督察院右僉都御史寇忠告知微臣的,這兩年寇忠心中一直惦記此事,由他出面彈劾,最是合宜。」
寇忠雖只是個正四品,卻是剛正不阿,清廉板正之人,彈劾承恩公這樣的事情,旁人做出來難免叫人覺著是受人指使,可寇忠做出來,就不會叫人覺著意外,只會覺著寇忠當了這麼多年的朝臣,竟還學不會為官之道。
「寇忠?朕記得他祖籍本就在西北,前年丁憂去職,持喪三年,才剛入朝不久。」
「他這彈劾一出,怕是滿朝都以為他是丁憂三年瘋了!」
蕭景珣說著,竟是輕笑一聲,揮了揮手,對著跪在地上的岑璞道:「跪安吧。」
「是,微臣告退。」岑璞起身,弓著身子後退到了殿門口,這才轉身走出了殿外。
快到亥時,蕭景珣才回了昭陽宮。
顧窈穿著一身粉白色寢衣,已是沐浴梳洗過的樣子,燭光下,她拿著一本書看著,卻是因著疲憊,不時點一下腦袋。
蕭景珣瞧著這情形,嘴角便露出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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