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捨不得綏北,捨不得綏中,捨不得文七班,捨不得朋友,捨不得為了雞肉卷被罰跑的那個夜晚,也捨不得校運會上為他而響起的歡呼聲。
【如果只有高三,沒有高考就好了。】
他坐在高鐵上,在班群里發。
可是高中存在的意義好像就是為了這一場考試。
高三下學期匆匆開始,大家都是同樣困惑的表情,像是剛睡醒的人就被推著前往火場,火越燒越烈,人臉越來越模糊,情緒也變成了不必要的東西,每一場晚自習都伴隨著考試,成績出來就有人趴在桌上哭,已經沒人再去安慰朋友了,當眼淚成為跟你好再見一樣尋常的東西,漠視也就成為最正確的態度。
姜知杳的情緒要來得更淡一點,她只是在一個鳥鳴的午後,突然發現窗外不知何時變成了春天,冬日只剩下枝幹的樹冒出了新的嫩芽,班裡屬於關楚迎的桌椅被拖到教室最後,上面堆著大家放不下的書。
每個人的桌子都很高,高得像是一座城牆,屬於十七歲的孩子氣就在一次次堆疊中慢慢逝去。
班裡換過好幾次座位。
高三年級用實力證明小組制度毫無用處,高考面前每個人的時間都緊湊,沒人能再抽出空去管別人的學習,於是不需要人指揮,曾經讓大家提心弔膽的獎懲表就變成了廢紙一張,從牆面脫落掉在地上,蓋上好幾個腳印,最後被人撿起來,捲成一團丟進了垃圾桶。
值日表上面是高考倒計時,日子從三位數變成兩位數,又一個晚自習的時候,高一的學弟抱著書包從走廊跑過,雞肉卷的味道隨之飄來,姜知杳從試卷中抬頭,下意識扭頭,看見低頭寫試卷的林秉良,才想起他已經很久沒有賣雞肉卷了。
已經沒有人再把她的名字和遲盛放在一起。
在重點高中,八卦沒辦法跟考試並列,比起誰喜歡誰,大家更關心誰的排名在自己前面。
又一次換座位後,溫琦坐在姜知杳旁邊,一張數學試卷寫完,她放下筆看著黑板上的倒計時發呆,姜知杳從抽屜里拿出咖啡跟她繞道去對面接水,路上溫琦語氣平淡地對她說自己已經跟林秉良表白過了。
姜知杳舔著嘴唇,不知道該說自己早就想到還是說出乎意料。
溫琦在她的沉默中笑著說:「但他拒絕我了,嚴格意義來說,也算不上表白,我只是問他要不要讀同一所大學,他說他有自己想考的大學。我以為他沒聽懂,想解釋,可是他又跟我說了一遍,他說他有自己想走的路,讓我不用跟他走同一條道。」
姜知杳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說了句無效的廢話:「你會遇見更好的。」
溫琦沖她笑著彎起眼睛:「我當然會,我這次考試排名上升了三個,隨總說我再努把力,想去的大學就很有希望,大家都說啊,大學充滿希望和自由,可以有喜歡的人,也可以談光明正大的戀愛,他只不過是我十七歲的最後一個筆畫而已。」
「但就是,稍微有點難過。」
溫琦手放在護欄上,兩人站在通風口,春日微風和煦吹來,對面高二教學樓的學弟學妹在走廊追逐打鬧,姜知杳和她聽著熟悉的笑聲都有些失神。
溫琦有些感慨地對她說:「原來這就是高三。」
美術班、傳媒班、音樂班的教室時常空著。
高三教學樓仿佛被人貼上靜音符。
除了上課能聽見老師的聲音,連下課都是安靜的。
腳步聲和說話聲變得很輕,悲傷和難過也變得很輕。
就連開心都是輕緩的。
姜知杳突然有了寫日記的習慣。
在學校門口的文具店裡買了一個粉色的日記本,每個晚自習的課間都會在上面寫下幾句話。hᒠšγ
愚人節那天,隨林來到班裡表情嚴肅地對大家說今天沒有試卷、沒有課程,問他們想看什麼電影,瘋狂動物城還是逃離瘋人院。
王志強揉著眼睛嘆氣說:「隨總,你騙人技術不夠高超,這一招老李剛才就用過了,然後在說完之後,每人發了兩張試卷,晚自習後要交。」
隨林在講台上嘆氣說大家一點幽默細胞都沒有。
她轉身在黑板上寫下了離別兩個字,讓大家隨意發揮,同樣也是晚自習後作為作文交上來,文體不限。
頭頂的風扇咯吱咯吱。
作文紙傳到姜知杳手中,她抽出一張,轉身往後遞時,看見少年趴在桌上熟睡的臉。
他身邊的方清宇將作文紙摺疊好放在他面前,將剩下的紙往後傳。
半點沒驚擾到他的睡眠,窗外落進來的陽光都恰到好處地被她放在他書堆上的草稿紙給遮擋住,上面不知道寫了cos還是tan,密密麻麻的字符和線條整齊的幾何都構成了讓人眼花繚亂的高三午後。
啪嗒一聲。
筆從桌上掉下去的聲音讓姜知杳回頭。
溫琦抱歉地彎腰替她撿起來:「沒斷水吧?」
姜知杳在草稿紙上畫了畫,斷斷續續,顏色很淺。
摔斷水了。
「沒事,我包里還有筆芯。」<="<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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