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也是沒辦法,我不能再看你們為我挨餓了,我沒什麼勞動力,還吃家裡那麼多糧食,我不配。」
「我當年就想著,如果沒有我全家人就能多省些口糧了。」
「但我又一想,爹娘好不容易把我養大,我不能就這麼放棄自己的生命。」
「想來想去,我才最終決定跑到海外去。」
「我離開前沒有跟家裡打過招呼,也是不想家裡做我牽連。」
「可是我也知道那個年代跑出去家裡肯定會受到牽連。」
「我打聽過了,只要你們對我的情況不知情就不會受到太多連累,頂多是在農場改造幾年。」
「當年咱們大隊都窮,家裡吃飽飯的不多,反正都是幹活,而且要是家裡人都去農場幹活,農場肯定不會眼睜睜地看著你們餓死。」
「少了我一個拖累的,家裡人去農場幹活也能養活全家。」
一直沒說話的安康泰忍不住開了。
他吞咽了下,嗓子發乾,「你當年跑出去就是為了給家裡省口糧?」
安景之深深地看著安康泰:「大哥,從小你跟二姐就照顧我,二姐為了我把自己餓死了,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也出事。」
「當年你在地里幹活的時候餓暈了,差點就一頭栽倒在鋤頭上。我害怕啊……」
「我害怕你也像二姐一樣,永遠起不來了。」
安景之編著編著,連自己都要信了。
事實上原主的二姐當年確實是為了給他省糧食,餓死的。
但真實的情況是她一個勁地在他二姐面前喊餓,那時候誰都餓,他知道二姐疼他,故意在二姐面前裝了裝暈,害得他二姐把所有糧食都省給他,把自己活生生餓死。
至於家裡人省糧食給他吃,這確實是有的。
會哭的孩子有奶吃,原主就是一個從來不會虧待自己的人,家裡人為了讓其他親人多吃一口,都會多喝點水,強說自己不餓。
只有原主一直說自己當年饑荒的時候落下了病根,渾身沒力氣,幹不了活,還能吃。
眼看著家裡實在拿不出糧食,他這才想著偷渡到國外。
當時離內地最近的地方就是港島。
原主跟家裡人裝柔弱,在外面可沒人慣著他。
被船老大給賣到煤窯去挖了幾年的煤礦才偷偷逃出去。
之後就過著打打殺殺的混混日子。
一直到安景之穿越過去才把他的身份洗白。
安景之這番聲淚俱下的表演倒是讓全家人隱隱有些動容。
只是安玉如,卻覺得有些不對。
為了給家裡人省點吃的,所以故意逃到海外,讓全家人去農場勞動改造?
農場不會讓他們家人餓死,難道村里人會眼睜睜看著他家裡的人餓死?
這有點說不通。
但又一想到這個小叔當年親眼看著早逝的二姑餓死在自己眼前,再加上小叔那時候才十五六歲,有這樣的想法,似乎好像也勉強說得通?
就連張為芬他們都有些動容。
安景之看了他們一眼,繼續再加一把力。
他脫掉身上的西裝,解開襯衫,露出裡面密密麻麻的傷口。
這些都是當年黑煤窯幹活時留下的傷,以及這麼多年在港島混日子留下的痕跡。
「當年我跟人偷渡到港島,下了船就被賣到黑煤窯挖煤,一挖就是三年。後來好不容易找到機會跑出去,但我又語言不通,根本聽不懂那邊人說的話。」
指著肩膀上的一道痕跡,「這是在挖煤時沒力氣摔倒在地上被人打的。」
指著腰上的一道傷痕,「這是逃跑的時候留下的傷痕,當年要不是遇到一個好心人救了我,我可能就死在外頭了。」
到底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張為芬他們嘴上說得硬氣,實際上聽了安景之的這一番解釋,心裡已經鬆動。
在看他一身氣派的西裝身下裹著傷痕累累的軀幹,張為芬強忍著不去觸碰兒子身上的那些傷。
嘴硬道:「這都是你該得的。」
安景之苦笑,「是,幹不了什麼活,不能為家裡分擔還吃了家裡那麼多糧食,這都是兒子應該受的。」
他能察覺到張為芬聲音中的一絲顫抖。
現在讓他來點燃最後一把火吧。
他指著胸口的一道傷,這道傷疤比其他的傷疤都顯得更小,但是傷口也更猙獰。
「兒子沒本事沒手藝,也聽不懂那邊人說的話,從黑煤窯跑出來之後四處打零工人家看我不通語言也經常欺我。」
「後來實在沒辦法吃不上飯這才跟人家混黑。」
「這身上的傷口都是這些年打打殺殺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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