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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沈青池又想起,海棠是沒有香味的。

「累傻了?」連雨年纖長的五指蓋在他額前,掌下溫度略高,卻不是因為生病,「看著我發呆做什麼?」

沈青池的思維遲滯地轉了一下,仿佛閒置已久的工具被撥了下齒輪,滯澀地響。

從前比這段時間更累的時候不是沒有,他都咬牙忍過去了。但回到連雨年身邊後,他就卸下了一身盔甲,毫無保留地露出軟弱與疲憊。

沈青池摟住連雨年,偎在他頸窩裡,呼吸又沉又長,好像下一個吐息就要睡過去。

可他一張口又是正事:「我讓歌庭帶著你的陣圖前往淮南,混進修築堤壩的苦役和士兵當中,按照你的要求繪製符文。」

連雨年喉結微動,手掌輕輕落在他的後腦:「嗯。」

「我相信你。你說有辦法救人,就是有辦法救人。」沈青池累得話都說不簡練了,「我看不懂陣圖,上面也沒說用途,能告訴我你到底想做什麼嗎?」

換做別人問這個問題,連雨年不會回答,但對著沈青池,他沒有隱瞞的必要。

「巫垢無藥可解,除了巫垢主人的血。」

沈青池點頭,嘴唇有意無意地蹭過他的側頸:「嗯……你找到那個人了?」

「沒有。那人應該早就死了。」連雨年避了避,屈指敲他後頸凸起的瘦骨,示意他安分一點,「不過,巫垢是可以互相吞噬的,強者覆蓋弱者,吞噬弱者,再被宿主的血消滅,是唯一的解決之法。所以我要弄點新的出來,混著『解藥』,用祈雨術送至淮河兩岸,來個師夷長技以制夷。」

「嗯,不錯的辦……」沈青池沒有完全停擺的大腦突然一麻,猛地直起身,微紅的眼死死攥住連雨年的雙眼,像擇人而噬的凶獸,「你上哪兒找第二個巫?」

「我。」連雨年攤開手掌,平靜到近乎決然,「我已經及冠,但沒有練過體。以我自然生長的體魄,倒是不必像從小練體的巫那樣循序漸進,直接進行最後一步,排出所有巫垢,重塑身軀即可。放心,巫族中,像我這樣成年才練體的例子並不少見,丹家巫祖就是其中之一,我不會有事的。」

「……」

沈青池明顯不信地笑了一下:「連卿,你哄我?」

連卿,一個放在其他人口中再尋常不過的稱呼,被他喊出了「心肝寶貝」的效果。

連雨年的心臟猝不及防地劇烈一跳。

第37章

丹家有完整的練體流程, 在書箱裡落了不知多少年的灰。

丹澧是丹家最後的成員,但在連雨年穿越過來之前,沒能繼承巫力的他與普通人無異, 練體功法自然也與他無緣。

別說練體, 就是連雨年所謂的巫族體魄也是這三年來慢慢淬鍊而出, 確實比常人強上許多, 可跟真正的遠古巫族, 甚至丹家巫族相比,便是螢火之於皓月的區別。

沈青池並不清楚個中內情,只是有最基本的思考能力。

倘若成年後再練體真的簡單輕鬆、一勞永逸,神代巫族為何要從小練起?連雨年又為何直到今日才提出要練體,而不是一成年就進行?

他那番話放在誰面前都破綻百出,何況是沈青池。

迎著沈青池微冷的眼神, 連雨年主動握住他的手。他躲了一下, 下一刻以更重的力道握回去, 骨節冷硬地突起, 鐵鉗似的扣住連雨年的手指。

連雨年頓了頓, 說:「你放心, 及冠巫族練體沒有風險,只是相對而言會比較……痛。」

「比較?」沈青池挑眉, 「能讓絕大部分巫族人甘於從小訓練的麻煩與緩慢,而非及冠後一步到位的痛苦,只是比較?」

「不知道, 巫祖在閒時記事裡是這麼寫的。」連雨年垂下眼帘, 睫毛卷密,卻根根分明,「我知道你擔心什麼, 但我真的不會有性命之憂。巫垢已經深入淮河區域每一寸土地,百姓們也已身中劇/毒,不知何時就會/毒/發,現在沒有讓我們好好考慮、權衡利弊的時間了。」

沈青池手一抖,是被戳中痛處的條件反射。

大盛近三分之一的領土和人口,他不想救嗎?不想救的話,他這六天的點燈熬夜又是為了什麼?

皇位是他自己搶的,從登基的那一日起他就做好了為國朝臣民鞠躬盡瘁的準備,坐上龍椅後,他做的最出格之事,也不過是讓一幫碌蠹為自己心愛之人殉葬。

他比任何人都希望大盛四海清平,天下安寧,為此,他可以嘔心瀝血,宵衣旰食,無所謂生死。

但連雨年不行。

沈青池鬆開手,面色平靜,讓人看不出一點偏執,一點堅決,也沒什麼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他只是以「今日午膳吃什麼」的口吻說:「我不會讓你去做這個破局之法。」

沈青池起身下床,衣袖一抖就斂起渾身倦意:「先生休息吧,朕……」

話音未落,突然襲來一股巨力拽住他的衣襟,他不受控制地歪倒在床,詫異地仰頭撞進連雨年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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