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女夷自丹桂鄉出發,南行數百里,抵達雲海關。
這是一處入海口,過關後再行二十餘里便能看到南海那蜿蜒流長的海岸線。沙灘和緩起伏,如遍地碎金,海浪輕慢婉轉,風聲都很溫柔。
十一月下旬到春節前後,是南海一年中最平靜的時期,風浪小,魚也少,漁民們會暫時在近海的岸上搭棚小住,為來年捕魚做足準備。
蘭女夷到時,正好趕上最後一艘漁船回港,從船上低價買到不少新鮮魚蝦,雖然不及夏秋兩季的肥美,卻也別有一番風味。
少女腰間佩劍,背上竹簍里裝著一本《論語》和筆墨紙硯,坐在岸邊生火炙烤魚蝦,吃相優雅。
有人收了網經過,笑著上前攀談:「姑娘這個時節來南海,可是要出海?」
「正是。」蘭女夷是讀書人,文武雙全的儒家女弟子,說話輕聲細語,動作慢條斯理,「我外出遊學,偶然於一部雜書中讀到一個奇聞,說是入冬後,南海上會浮出幾座小島,上面風景奇異,各有特產。這位大哥既在此處打漁,是否聽說過這一傳聞?」
「嗐,我當是什麼。」漁民笑出一口白牙,襯得風吹日曬的臉越發黑而健康。他遙遙指向海上幾個虛點,說:「你找的可是那幾座島?」
說來奇怪,在漁民指引之前,蘭女夷把海面尋了個遍,半點島嶼蹤跡都不見。他一指,海面上立時浮現出五六個黑影,都是一角尖尖,仿佛被海浪卷出的山頭,雖然輪廓相似,細看卻各有特點,倒是與書上所說別無二致。
她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是它們。大哥可知怎麼才能上島?」
漁民聞言,往另一個方向努了努嘴:「喏,那邊有人租船,你若不會劃,就租輛小的,再另外出錢僱人帶你過去。記得買兩盞燈籠,一盞掛在船頭,一盞備用,天黑之前必須得回來,不能留在島上過夜。」
男人性格爽朗,說得頗為細緻,蘭女夷向他道謝,並送了他兩條烤好的魚作為謝禮。
漁民心滿意足地離開。
將剩下的蝦肉剝殼去蝦線烤了吃完,蘭女夷用隨身帶的淡水淨手漱口,前往漁民先前介紹的地方租船。
她婉拒幾個自告奮勇幫忙划船的人,單手將船推進海里,一手持劍,一手拿槳,不太熟練但有把子力氣地劃向離岸最近的島。
彼時正值中午,陽光很曬,海面上波光粼粼十分刺目,她不由得眯起眼睛,才能勉強辨路。
所幸那座島離岸邊不遠,蘭女夷劃了半個時辰便到。船頭輕輕撞上石質的島岸,帶起一片蔚藍海水漫過橙紅的地面,潑得從石縫裡長出的大紅色蕨草胡亂擺動。
她提劍下船,把船系好,信步上岸。
入目所及滿是各種各樣的紅色——橙紅的地板,大紅的植被,粉紅的矮樹,橘紅的灌木,紫紅的漿果和蘭花,還有棲息於花間的水紅蝴蝶與枝頭火紅的雀鳥。
一個紅色的世界,天和海都恨不得是紅色的。
蘭女夷挑挑眉,掏了掏袖兜,拿出一方寫了字的手帕展開瞧瞧,然後在島上逛了一圈,逮到只黑紅色的兔子。
兔子後腿有傷,流出的血卻是藍色的,性格溫順,被她一邊包紮一邊揉頭也不怕不跑,紅通通的眼珠充滿了溫馴的恬靜。
處理好兔子的傷口,她抱著這隻毛茸茸的小動物起身,抬腳往其他沒去過的地方走。
「姑娘!」
一隻手突然從背後伸出,輕輕拍了她的肩膀一下,熱情的聲音鑽進耳朵:
「姑娘,快拉我一把!」
……
覡碩果僅存的四個養鬼地的最新情報送進京城,連雨年花一天時間看完,又與巫羅綺商量半日,一致決定先去蜃海,即南海看看,運氣好的話,說不定能通過特殊渠道進入鮫人石灘。
運氣不好也沒關係,連雨年的實力允許他強闖。
離別前夕,沈青池仗著第二天是休沐,纏著他又滾了大半夜的床單,比前幾次分離都要不舍。
好不容易分開,連雨年到城門口與巫羅綺會合時,被這老狐狸看出端倪,似笑非笑地譏諷他一臉腎虛相。
連雨年微笑著捏碎一塊石頭,用實際行動告訴他巫族的體魄多麼強健,這才讓他收回那張補身體的藥方。
兩刻鐘後,他拎著巫羅綺降落在雲海關外,停在官府的告示牌前。
美人頭這次沒有隨行,孩子看多了話本也迷上創作,第一部作品還沒寫完,死活不肯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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