覡這擬人玩意兒心可真狠啊,每次出手都是絕戶計,也不知道他圖什麼……圖世界毀滅嗎?
連雨年拳頭硬了。
驀地,他放出的神識忽然被什麼東西溫柔地碰了一下,隨即有柔軟的觸角仿佛絲蔓一樣包裹上來,將他的神識慢慢捲起,推回他的體內,輕柔又不容置疑,簡直像是在哄小孩。
他沒有抗拒或掙扎,哪怕只要一個念頭就能把這股微弱的力道撕成碎片。
連雨年近乎溫順地收起神識,睜開眼,果然看見被巫力保護著的兩盞燈籠自行燃燒起來。
……老丈送的這種燈籠,真的有在好好保護南海區域內的每一個人。
「巫先生,你看到了嗎?」他語氣低沉,「這片黑暗盡頭就是覡豢養厲鬼的地方,真正的鮫人石灘。」
用鮫人屍體堆成的灘涂,簡稱鮫人石灘。
這個名字可太地獄了。
「是嗎?」巫羅綺的聲音悠悠傳來,「我看不見你說的東西,但我知道外地人眼裡的島嶼為何與本地人不同了。」
「什……」
連雨年剛張嘴,便見萬千星光撲面而來。
燈籠熄滅的那段時間裡,連雨年這條「餌」不止釣出了島嶼的真面目,也釣來了其他因燈籠而退避的東西。
那是一種修長如帶,通體銀白,質感如玉的魚,纖細的身軀拖著觀賞金魚般的半透明大尾巴,身上密布細碎的閃片,遊動間不斷折射出五彩斑斕的光彩。
魚兒團團圍住他們,在燈籠的光芒之外呈環形游,乍一看宛若宇宙中絢麗奪目的星雲,美得如夢似幻,又略顯熟悉。
連雨年盯著魚群看了一會兒,遲疑地吐出三個字:「銀帶掛?」
他不久前見過去頭去尾、曬成魚乾的銀帶掛,魚身似乎跟它們長得一樣。
「銀帶掛是南海的人給它們取的名字,在我這裡,它們叫凋星河。」巫羅綺眼底露出淡淡的懷念之色,「它們不是魚,是一種非常、非常珍貴的藥材。」
「凋、星、河?」連雨年想了想,「巫族幼崽練體時需要用到的一味主藥?一萬年過去了,鮫人都死絕了,這東西怎麼可能還存在?」
巫羅綺輕笑一聲,眼神晦暗不明:「正如你所見,它們不但存在,而且數量繁多,甚至成了南海百姓日日可食的盤中餐。凋星河的藥效是麻痹靈性五感……哦,靈性指的是神識。神識亦有五感,練體過程中也會感受到疼痛,凋星河直接作用於神識,是類似於麻沸散的藥材。」
普通人也有神識,只不過相對巫族而言弱小得可以忽略不計,並且不能外放,唯有偶然的靈光一閃、極少數時候出現的預知般的直覺能證明它們的存在。
凋星河只麻痹靈性五感,於肉/體無礙,一般人吃了也沒事,吃得越多,離神鬼志怪之事就越遠,越不易招惹鬼魂。
鮫人厲鬼的聲波是直接攻擊神識的,神識受損,意味著魂魄有缺,是一種極其刁鑽恐怖,且無法防禦的進攻方式。
偏偏長期食用凋星河的南海百姓被封住了神識感知,他們聽不見鮫人歌聲、看不到厲鬼身影,無法觸碰這些已然死去的鮫人,自然也便不會受傷。
假如不知道凋星河的誕生條件,連雨年現在估計會更高興。
「這東西只能用鮫人皇的血肉孕養,萬株只需一滴血。但這裡的凋星河太多了,南海百姓天天吃,不知吃了多少年,消耗掉的凋星河必定是個天文數字……」連雨年皺眉道,「除非有一位鮫人皇獻出自己整副身軀、全部血肉,將自己徹底化作藥田,才能源源不斷地產出凋星河。」
話音未落,他突然抬頭環顧四周,薄唇微抿。
如果事實真如他所想的這樣,銀帶掛既長在水裡,豈不是說明這五座島便是……
連雨年幾不可察地嘆了口氣。
「鮫人是神話生物,已經隨著神代一起消亡。」巫羅綺淡淡道,「但神代時已有南海,也有生活於此的人。」
連雨年沉默半晌:「鮫人是在這裡被滅族的,或許是末代鮫皇預料到了自己的子民死而有怨,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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