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死了這麼久,為何會讓人給蘭女夷送手帕?
蘭女夷道:「我認識師兄時年紀不大,入門第二年他便出師去了帝京,回歸先太子麾下,雖然沒什麼交情,但逢年過節偶有書信問候,算是熟識。先太子死後,師兄不見蹤影,我無門路,查不出他的去向,只當他也去了。直到收到這條手帕,我才知道他的消失並不簡單。」
「他在手帕里留了只能看一次的信件,讓我到鮫人石灘來為他收屍。信中標明了石灘的位置,卻沒有寫怎麼進入,我在五座島上來回折騰了好幾日,才找出這條通道。」
「這很危險。」連雨年欽佩她的聰慧,又忍不住為好友擔心,「你知道鮫人石灘內有什麼東西嗎?怎麼敢獨身前來?」
蘭女夷平靜道:「我想過求助先生,但找不到你,師兄從前照拂過我,信中所說無論真假,無論石灘里有什麼危機,我都一定要過去看一看。倘若是假最好,如果是真,千難萬險我也要將他的屍骨帶出來,這是我作為他的師妹必須要做的事。」
她是什麼樣的人,連雨年再清楚不過,只能嘆息:「如果這是有心人的陰謀,騙你送死呢?」
「騙我送死?為何?」蘭女夷眉尾微挑,卻並不憂慮這個可能本身,反倒琢磨起旁的事,「我並無值得算計的地方,那些算計我的人和事,只有可能是拿我當跳板算計其他人,那個人……不會是你吧,丹先生?」
連雨年:「……」
巫羅綺輕笑出聲:「好聰明的丫頭,一猜即中。你是丹澧先生的好友,你若是不明不白地死在南海,他必定要過來查看——倒還真像個處心積慮的陷阱。」
蘭女夷也笑了:「那布置陷阱的人不太聰明,沒有算到丹先生神機妙算,先一步趕來救我於水火。」
連雨年真是敗給這倆一唱一和的傢伙了。
說話間,三人已至通道盡頭,前方顯出一團朦朧的光。擁簇在他們身邊的燈籠忽然同時熄滅,化作灰燼。
連雨年的神識鋪天蓋地地放出,將入口內源源不斷溢出的怨煞死氣擋下、化消,免得傷到身邊的姑娘和脆皮。
蘭女夷游在前頭,卻不急著穿過入口,而是抬手接住飄散的燈籠灰,惋惜道:「怎麼就燒了?它們幫我擋了好幾次鬼魂攻擊,我還想著帶回家好好收藏呢。」
「擋鬼?」巫羅綺奇道,「這燈籠還有這用處?」
蘭女夷點頭:「我去的四座島上都有鬼魂,從身後拍我肩膀、抓我腳、拽我頭髮、咬我脖子,無所不用其極地攻擊和干擾我。但只要我把燈籠湊過去,它們便會逃跑,被燒中了,還會留下蠟一樣的東西,之後也不糾纏,挺好對付的。」
連雨年和巫羅綺對視一眼,沒有說話。
他們上島時並未碰到鬼魂,連雨年的神識也沒有感應到類似存在。但蘭女夷不會信口雌黃,她既這樣說,表示島上確實有鬼,有鬼,就說明鮫人石灘不是全封閉狀態,底下的厲鬼已經有出逃的可能,甚至有過出逃成功的案例了。
那麼,那些失蹤之人的去向……
連雨年眼神一凜,猛地衝到蘭女夷前頭。
「退到我身後,隨我進去。」
第52章
長風獵獵, 鮫人石灘上怒焰灼灼。
蔚藍的海面承托著一片永遠永遠不會熄滅的大火,以遍地鮫人屍骸為柴薪,燒得驚心動魄又靜默無聲。
烈火之上, 是一隻只面目猙獰, 不復生前溫柔恬美的鮫人厲鬼。他們被禁錮陣中延伸而出的鎖鏈纏住魚尾, 睜著只有眼白的可怖眼睛僵直地立著, 列成一座整齊巨大的方陣。
感應到有人闖入, 他們齊刷刷看向通道入口,一雙雙慘白的眼眸死死盯住難得一見的活物,血淚落下的剎那,充斥在天地間的怨煞達到前所未有的濃度,險些衝破連雨年的護在自己與同伴周遭的神識。
鮫人們用力擺尾,鎖鏈咔咔作響, 他們將嘴巴張到人類難以想像的極限, 像一個個小型黑洞, 毫無徵兆地向連雨年三人發動了攻擊。
「唳——」
悽厲的鬼嚎沖天而起, 海風與火浪驟然凜冽升騰, 匯成龐然風暴, 伴隨尖銳鋒利的長嘯直衝三人而去。
連雨年首當其衝,被這把兇悍無匹的尖刀當頭砍了個結結實實, 神識構成的屏障幾乎是瞬間就被撕裂大半,殘存的擋在最前方的部分也劇烈動盪,如同滾油入水, 撞擊出刺耳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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