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如傾玄色披風在激流中獵獵作響,她將染血的金蠶蠱殘骸按在門環凹槽:「當年皇帝賜我破虜劍時說過,此劍出鞘必要見血。」
機關咬合的轟鳴聲中,她盯著門縫裡滲出的縷縷黑霧,「今日就讓這柄斬過蠻族十八將的凶刃,嘗嘗主人的血。」
禁地甬道比北疆最深的礦洞還要詭譎,岩壁上嵌著的竟不是夜明珠,而是密密麻麻的鮫人淚。
這些本該瑩白的珠子泛著猩紅,將眾人影子拉長得如同扭曲的鬼魅。
林鶴羽的劍尖剛觸到地面,三丈外的石磚突然翻出森森白骨——是邊關將士特有的脛甲。
「坎七震三。「慕容老者突然用菸斗敲擊岩壁,暗合奇門遁甲的節奏讓鳳如傾脊背繃緊。
當年在北疆雪原,老者教她破鮮卑巫陣時,用的正是這種以音律探機關的秘法。
果然,隨著第九聲叩響,甬道頂端垂下數百條綴滿倒刺的鎖鏈,每根鎖鏈末端都拴著半枚青銅虎符。
鳳如傾突然解下披風拋向空中,玄色錦緞在鮫人淚映照下竟顯出血色輿圖。「是漠北王庭的布防圖!「林鶴羽驚呼。
那些鎖鏈仿佛嗅到血腥氣的鯊魚,瘋狂襲向飄動的披風,倒刺刮擦出令人牙酸的聲響。
「跟著水痕走。「鳳如傾指尖掠過鎖鏈攻擊時濺起的水花,在布滿青苔的地面描出蜿蜒路線,「二十三種殺陣環環相扣,唯獨驚門水位留有生路——蕭鳴澗倒是把軍中的疊陣之法學了個透徹。」
轉過第九道彎時,慕容老者突然劇烈咳嗽,佝僂的身軀幾乎蜷成蝦米。
他掌心血跡在潮濕岩壁暈開,竟漸漸顯出一行詩句:「玉壺光轉龍銜燭「。
鳳如傾瞳孔猛地收縮,這是妹妹及笄那年,她在邊關托人捎回的賀帖題詞。
「小心!「林鶴羽突然扯住鳳如傾後領。
她方才立足的石板轟然塌陷,露出下方沸騰的血池,池中浮沉的竟是數百具穿著宮裝的森森白骨。
最駭人的是每具骸骨天靈蓋都釘著金針——正是皇帝親衛處置細作時用的鎖魂針。
幽藍火焰突然在血池對岸亮起,蕭鳴澗的身影自火光中緩緩走出。
他雪白道袍下擺沾著暗紅血漬,腰間玉佩竟與皇帝那枚麒麟印鑑有七分相似。「鳳將軍可知曉,有些真相就像淬毒的暗箭,「他拂塵輕掃,血池中升起纏繞金線的捲軸,「射箭的人疼,接箭的人...更疼。」
鳳如傾的破虜劍發出龍吟般的震顫,劍身映出她眼底猩紅:「蕭掌門可聽過北疆的規矩?「她突然扯開衣襟,心口猙獰的箭傷在鮫人淚映照下宛如泣血薔薇,「但凡沾了同袍血的仇人,都要剜出心來在亡魂碑前炙烤三天三夜。」
血池突然掀起巨浪,宋殺手的身影鬼魅般出現在浪尖。
他手中雙刃劍泛著詭異的青紫,劍穗上串著的七枚銅錢讓林鶴羽倒吸冷氣——是專破內家罡氣的七星鎖魂錢。
慕容老者突然將菸斗重重磕在岩壁,爆開的火星竟在空中凝成血色「叄「字,與先前海底的暗號遙相呼應。
鳳如傾卻笑了。
她將染著金蠶蠱毒血的指尖按在破虜劍刃上,劍氣激得滿池血水沸騰如怒:「三年前我埋在北疆的八百死士,看來今日終於要飲到仇敵血了。「話音未落,整座禁地突然響起連綿不絕的玉碎聲,無數青銅棺槨的碎片自海底穿透岩壁,在她周身聚成猙獰鎧甲。
血池沸騰的腥氣裹著七星銅錢破空聲撲面而來,宋殺手雙刃劍上的青紫毒芒在鮫人淚映照下,將整片岩壁染成幽冥鬼火般的幽綠色。
鳳如傾後撤半步,鞋跟碾碎地磚縫隙里半截鎖魂針,飛濺的青銅碎屑撞在破虜劍上迸出火星——正巧照亮宋殺手咽喉下方三寸處的舊傷疤。
「你的迎香穴每逢子時會滲血吧?「鳳如傾突然旋身避開橫掃的劍鋒,玄鐵戰靴重重踏在血池邊緣。
沸騰的血水濺上宋殺手衣擺,竟發出烙鐵入肉般的「滋滋「聲,「用北疆腐心草淬鍊的暗器,滋味可好受?」
宋殺手瞳孔劇烈收縮,雙刃劍舞出的殘影突然出現剎那凝滯。
鳳如傾等的就是這電光火石的破綻——她指尖勾住纏繞在腕間的青銅鎖鏈,
借力盪向血池中央的浮屍。
足尖點在宮裝骸骨天靈蓋的瞬間,破虜劍裹挾著十二道水龍捲直刺對方膻中穴。
「小心劍穗!「林鶴羽的驚呼被鎖鏈斷裂聲淹沒。<="<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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