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他端了盆熱水,放在案上,取齊傷藥,抬頭對樓楓秀道「過來。」
「幹什麼?」
「傷口,你不疼麼?」
聽他提起,樓楓秀這會才想起疼,垂眼一看,肩頭紗布已經滲出了血。
「這點小傷。」樓楓秀在他身前坐下,解開衣裳,露出半個肩頭。
「你不肯喊我,是因為我多管閒事?」包紮間隙,阿月問道。
「我一個人就能揍哭他,喊你來觀戰呢?」
空氣再度沉默下來。
「楓秀,我不會一直這麼沒用。」阿月說罷,起身吹熄蠟燭。
樓楓秀不明所以,想了片刻,怕是阿月以為他對粉粉說的那番話,是在指桑罵槐。
想要解釋,揶揄半天,還沒等組織好語言,睡意便來的鋪天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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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樓楓秀睜眼,阿月跟狗都不在棚子裡。
而半熄滅的火堆上頭,壓著一鍋糯米粥。
腹里這點陳年舊疾,樓楓秀從沒跟任何人說過。
阿月不是大夫,不會做飯,不會生火,常識性的東西一竅不通。
但是每日清晨,都會給他熬一碗稀爛的糯米粥。
其實單單喝粥很難填飽肚子。
因此,樓楓秀決定自給自足。
他出門薅了幾把野菜,忽然看見野地里掩著炒過了火候,烏漆嘛黑難辨形容的菜色。
這種顏色,只有阿月做的出來。
樓楓秀深刻反省,覺得身為老大,不能靠小弟養活。
何況這小弟只會浪費大地饋贈。
膝窩腫疼消了一半,不怎麼耽誤走路,於是他準備出門去找老杜。
吃完整鍋粥,樓楓秀出了棚帳,走過後巷,正巧,與一個蒙著帷帽,身上帶香的小姐擦肩而過。
那姑娘瓮聲瓮氣喊了一聲什麼。
樓楓秀自然不認為是在叫自己,走的頭也不回。
誰知道姑娘撿了根棍子,追上前,伸出棍子,準確無誤捅到他肩上傷口。
樓楓秀受了疼,擰著眉頭扭過頭,見那姑娘縮著腦袋膽怯的望著自己,仿佛受了傷痛的是她。
「你誰?」
姑娘怯怯生生,挑著棍子,遞送一封信來。
他愣了愣,木訥伸手,拿過信紙。
姑娘見他的肩頭傷口滲血,於心不忍,從袖中取出帕子,借他包紮。
只是仍然挑在棍子上,小心遞過來。
樓楓秀更加莫名,感覺接了少女帕子這種東西,就要付出某種起碼也得成親給名分的承諾。
「不要,你有話說話。」
姑娘急了,取了帕子塞到他懷裡,匆匆道「對,對不起,你擦,擦傷,還有,昨晚,昨晚的......信,你看就是了!」
說罷轉身跑了。
「......」
手帕香噴噴的,信上也有一股胭脂味。
字體娟秀,一排一排寫了滿篇。
可惜的是,信上小字他不認識,帕子繡字他也不認識。
抓耳撓腮大半天,根本看不懂其中意思。
但樓楓秀結合前後,頓時想明白了。
一定是昨晚順手相幫,嚇跑那個下流男人!所以被救下的小姐,專程寫信道謝來了!
這合情合理,樓楓秀毫不懷疑。
要說樓楓秀什麼時候最恨自己不認字,那肯定是現在。
姑娘為謝恩情,專程寫信兼送帕子,這種事畢生頭一遭。
他揣上帕子,拿著信,耀武揚威走到西街街頭,找到了阿月掛職的代寫書攤。
攤主去給人寫碑誌去了,此時阿月一人守在數攤前,粉粉窩在腳底下在睡覺,而他在幫一位老太太寫信。
阿月起筆的樣子認真又嚴肅,面無表情,不苟言笑,比老太太還像個老太太。
反倒是老太太,根本閒不住。
她盯著阿月喜笑顏開,左問一句,右問一句。
什麼你家幾口人,家裡都有誰,還是行商,叫啥名字,哪年哪月生人。
一連串問話,一聽就想來聯姻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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