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未語先笑,拿袖遮臉,好像未出閣的羞澀大姑娘。
指了指阿月,又指了指碗,最後指了指自己。
「哦,萍姨是說她找的吃的,是給阿月的!」二撂子翻譯道。
萍姨羞羞一笑,往二撂子手裡塞了個爛了一半的蘋果,而後拖著跛腳,一步一回頭,爬回窗口裡。
二撂子找了找,才找見一塊僅剩下沒腐爛的好位置,低頭正要咬,被老杜起手敲了把腦袋。
「洗手去!」
一盡多日,炎夏來的兇猛,一大早上便悶熱當頭。
樓楓秀在呼吸不暢的炎熱中醒來,睜眼看見阿月,遠遠背身睡在牆角。
冬日裡的阿月,又軟又香又暖和,他總是一不留神給人摟到懷裡取暖。現在,一到晚上睡覺,樓楓秀恨不得離他八丈遠,回回睡在床沿邊上。
樓楓秀單單一套衣裳,晚上洗完冷水澡後得洗衣裳,因沒有替換,半夜只能光著膀子入睡。
即便如此,每每半夜總會熱醒,滿腦門大汗淋漓,總覺得身上貼著熱氣騰騰的物什,有時候還覺得胸口發沉,呼吸不暢。
他想過可能是阿月貼的太近,可但凡醒來翻身,回回看見阿月擠在牆角,就差睡到牆肚子裡去了。
包括現在。
樓楓秀帶著疑慮起床,抓起晾在窗口的衣裳,套上衣裳後走出房門。
萍姨正靠著窗口縫衣裳,見他出來,沖他揮揮手裡料子「哥哥,哥哥,你快瞧,萍兒縫的好不好?」
他依言看了兩眼,那針腳歪歪斜斜,還走串了線。
雖然樓楓秀不懂針線活,但他非常篤定,只要給自己一根針,他肯定能比她縫的好。
「嗯。」樓楓秀違心道。
「萍兒用的紅線,跟小郎君發繩一樣,你說,好看麼?」
「嗯。」樓楓秀誠心道。
粉粉縮在屋檐陰影底下熱的喘氣,狗子耳尖,聽見聲音立馬翻身,吐著舌頭狂搖尾巴,等著樓楓秀賞臉寵幸一把。
狗子大了,個頭見長,唯獨四條腿短粗,吃的倒肥,畢竟嘴挑。
他沒給它這個面子,徑直走到井口打水擦臉。
曾經這樣的井口中,出現過世間最可怕的景象。
後來,少年溫微笑容衝散了恐懼,對於不會被驅逐的安全感讓他逐漸放下戒備。
此刻再觀深井,終於不再覺得害怕。
洗完臉,看見老杜跟二撂子跨過塌牆,老杜說是找到了活計,讓他趕緊做上一頓早飯,吃完一塊去務工。
「吃了嗎?」樓楓秀問。
「沒有。」倆人異口同聲道。
「吃了再來。」
「別啊!」
「滾。」
老杜跟二撂子倆人,一天三頓飯,得來這蹭兩頓半。
之所以是兩頓半,因為,有時候倆人趕晚了,他跟阿月吃到一半,不太來得及趕上。
樓楓秀洗完臉,打濕了頭髮,藏起的一半眼睛隱窺真章,水滴順著唇瓣下顎滴到地上。
老杜看了半天,總覺得樓楓秀哪裡不對勁,一瞥眼,看見自個胳膊上被海風颳黑的一層粗皮糙膚,頓時恍然大悟。
樓楓秀跟他一塊出的海,回來後還互相嘲笑彼此糙黑的皮,這才將將過去一月而已,就這麼水靈靈的白了回來。
此刻洗完臉,宛如芙蓉出水,唇紅齒白,氣色比以往還要更好,簡直邪門。
這時阿月出了房,老杜還在納悶,抬眼一瞧,得,這個也一樣,乾淨的跟朵小白蓮似得。
實在很難不懷疑這倆人除了一日三餐,背地裡還偷偷吃了什麼美肌護膚的靈丹妙藥。
樓楓秀對他不解的眼神感到不解,問他「看什麼?」
「看小白蓮。」
樓楓秀不理睬他插科打諢,徑直道「今天什麼活?去哪?」
阿月井口打水洗漱,抬眼間恰好對視,老杜沒有直言,反而打著哈哈,別身來攬住樓楓秀肩頭,神神秘秘道「要去碼頭,你別跟阿月說。」
「怎麼不能說?」
「別問,出了門再告訴你。」
「今天有沒有肉吃呀阿月?」那面二撂子問道。
「肉沒了,有雞蛋。」阿月說。
「好呀!」
「楓秀,吃雞蛋羹嗎?」
「行。」樓楓秀拿開老杜胳膊「我去做飯。」
阿月搬起一垛柴火,進了灶屋,跟去燒火。
老杜跟二撂子站院門外頭,兩手一曬,擎等著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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