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身量不足,雙手撐起寬大藩旗,要踮起腳才能吃力的遮住他。
阿月見狀,上前接過李大娘手裡藩旗,遮在他身前,嚴密擋住。
樓楓秀便匿在旗後,換掉折磨他一早上的冬衣。
甫走出旗面,立刻向李大娘道「合身,很合身,好看,很好看。」
「合身就好,合身就好。」李大娘笑眯眯說完,朝他走過來。
樓楓秀緊張了半天,卻發現李大娘只是接過阿月手中藩旗,重新掛到攤上,又去打粘糕去了。
雀雀搬好了小板凳,拿出書本,鋪好宣紙,沒硯台,便在碗裡研磨。
一兩銀子說多勉強,說少也算買齊了書本紙墨,只是墨塊奇劣,研磨時,都能聞到臭烘烘氣味。
樓楓秀穿著新衣裳,坐在粘糕攤位旁的小桌案前。
悶悶的心想,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了?
我也誇了李大娘,我衣襟也沒有掖好,李大娘為什麼不幫我整理?
難道是沒看到嗎?
畢竟離得有點遠。
難道是因為我沒道謝嗎?
這確定有點不禮貌。
怎麼不知道道聲謝呢?
謝謝。很難說嗎?
阿月都能說好幾遍。
謝謝,謝謝,謝謝。
「哥,給你筆。」
「謝謝。」樓楓秀脫口道。
雀雀呆滯半天,她甚至開始懷疑自己幻聽了,也沒敢相信樓楓秀開口道謝。
多違和啊,就跟他大夏天穿棉襖一樣怪。
樓楓秀從她手裡拿走筆,雀雀小聲道「哥,你病了麼?」
「......沒有。」
「那,不客氣。」
「......嗯。」
在阿月小先生授教下,樓楓秀跟雀雀開始了學習之路。
太陽攀上高空,烈日炎炎,李大娘自製幾把扇子,一手一面,給仨人輪番扇風。
雀雀寫累了,幫李大娘拿扇子扇了會風。
由於樓楓秀太過於認真,仨人均不敢打擾,默不作聲,只輕輕搖晃扇面,為他送去涼風。
樓楓秀寫的深入,一筆一划,四五個字寫了半天,用筆姿勢不對,手心手背沾滿墨汁,卻也不覺得急躁。
心說,今天風也太合適了,東南西風三面刮,簡直只朝他一個人吹似得。
直到中途,樓楓秀揉了揉後脖頸,休息雙眼,無意間,跟攤前一個路人對視。
路人原本打算來買粘糕,在發現他後匆匆忙忙跑了。
樓楓秀之前戰績過猛,以一敵幾十,打的轟轟烈烈,白虎堂昭告全城對他的賞識,並禁止其它幫派收容。
城裡大大小小三十三條街,但凡常聽市井八卦,恐怕沒人不知道。
以孤身之力,打退青龍幫幾十號人,面對白虎堂的賞識無動於衷,那一定是個殺人不眨眼,背負人命嗜血狂徒!
說不定是從哪裡的死刑大獄裡逃出來的,畢竟之前也沒聽說過這號人,怪不得整天一頭亂毛遮眉擋眼,肯定是通緝了怕被人發現!
謠言滿城飄蕩,版本層出不窮,無論哪份,最終結論就是,見之則溜,溜不掉自求多福。
樓楓秀平時上街吃飯,通常買完坐到路邊吃,最近行事十分乾淨,誤以為自己是個好人,竟然忘了這件事。
他轉過頭,發現李大娘坐在攤前,和藹看著他。
一經發現,趕緊揮舞起手裡扇子,裝作忙碌甩蒼蠅。
樓楓秀這才反應過來,似乎一整個上午,攤位跟前,一個光顧的人都沒有。
他頓覺沉重,垂下頭,遲遲無法再度落筆。
阿月見他心神恍惚,放下扇面,捉住他的手,糾正他寫字方式,試圖攏回他的思緒。
寫到一半,樓楓秀忽然一把抽開手,將筆塞到他手心裡,悶聲悶氣道「無聊,我不學了。」
說罷,猛然起身。
阿月並不攔他,洗筆道「好,你稍作休息,便來幫大娘打粘糕吧。」
有客人嗎?打個屁!
樓楓秀還沒找好由頭拒掉趕緊走,李大娘當即提了石鑿子遞了過來。
「來一份紅豆粘糕。」
來客不熟,但此一句堪稱悅耳。
攤前終於迎來第一位光顧的客人。
這廂說罷,看見握著石鑿子的樓楓秀,藏在頭髮絲的眼睛微微抬起,陰沉沉的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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