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了。」月兒膩歪歪的摟著人,顧青青拿著絹子,又是擦汗又是擦口脂,被女人一摟,腿肚子直打哆嗦,說話全靠強撐。
月兒撇了撇嘴,還以為是個色令智昏的,沒想到是個干逞口舌的。
撇完嘴,仍舊笑嘻嘻道「爺,您怕什麼呀?哈哈哈,您難道也是頭一回?」
「賤蹄子,少當廳胡鬧,快送人走,小心衝撞貴客。」
「不怕,貴客都在樓上,我收了銀子,好歹多陪大爺說說話。」
「瞧你那犯賤勁,見了銀子走不動道!遲早掉錢眼裡淹死你!」老鴇子抽了月兒一巴掌,月兒挨了巴掌也沒鬆手。
「爺,奴家還等著接應主家貴人,您要再不走,我可就得請人拿您走。」老鴇道。
顧青青擦著汗,仍然不忘提起訴求「那請你帶我見見頭牌,我見過就走。」
老鴇撇了撇嘴,遞出個眼神,兩名狎司上前,一人捏著顧青青一把胳膊,抬起來就丟出了廳門。
丟出去前,月兒還伸手扒人衣裳「頭什麼牌,你瞧都不瞧瞧我!」
這一扒,顧青青懷裡,掉出本冊子,外加一個紅布裹著四四方方的小印。
「哎呀,還是個書生啊?」
青青被人架著往外扔,急的嘔心嘔肺「別動我的印!我不要頭牌了,快快還給我!」
賭場的事,樓楓秀還能管管,好色這種時,他管不了。
於是他本意不改,仍去了茅房。
待出了茅房,甫入廳便聽見外頭吵吵嚷嚷,幾波妓子攜手跑出樓,邊跑邊喊「有個瘋女人跑到街上,拿刀砍咱媽媽呢!」
「嚇死人了!快去瞧瞧!」
「砍哪了?砍著了嗎?哎呀等等我,我也去瞧瞧!」
「......」這是瞧砍人呢,還是瞧耍猴呢?
樓楓秀走出來時,方才席里坐的全烏泱泱圍在當街,鬨笑之間,聽見其中老鴇尖叫聲,圍觀的各自摟著懷裡噴香的女人袖手看戲,沒有一人上前阻攔。
哦,有一個。
顧青青扒開人群,捏著絹子,扯著喉嚨喊道「住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這位小姐,什麼深仇大怨,也不該當街砍人,你不如去衙門口擊鼓鳴冤!」
那話霎時間擊中在場所有人笑點,直聽得笑聲直衝雲霄。
月兒笑的捧腹「哈哈哈那是個瘋子,有什麼道理可講,你這書呆子還是快躲躲,免得砍傷你!」
瘋女人提的是斧頭,胡亂砍了幾陣,顧青青哪敢肉身去擋,想擠出去,可沒人給他騰地方。
路過的都來瞧,圍觀的人多,逼得老鴇子蹬蹬跑上台階。
瘋子追的緊,勁大,一斧頭劈下來,嵌進廳外雕鳳的樑柱上。
老鴇跌坐地上,斧頭就砍在她頭頂半寸。
太驚險刺激了,甚至還有人樂的拍手。
瘋女人乾脆丟掉斧頭,從腰上取下纏繞著的一挑鎖鏈。
「老媽媽,這可是你親手給我上的枷鎖啊,你不記得了嗎?」瘋女人笑的歡快又癲狂,手裡掏出個鐐銬鏈子,一圈一圈勒在老鴇脖子上,猛然一收,只見青筋暴起。
「報官吧!」顧青青拽不住,擦著腦門的汗,朝四下拱手鞠躬「來個人報官吧!」
眾人樂的看戲,這場景花錢還少見,頓覺血脈僨張,哪有人去聽個呆子請求。
「拜託諸位,誰去報個官吧!」
顧青青孤立無援,好像只要報了官就能化解這場鬧劇似得。
「報官有毛用,諒他顧青民一百個狗膽,也不敢來這樓里坐上一坐。」旁人紛紛諷笑,而老鴇即將被勒斷氣。
顧青青瓮聲瓮氣道,「那,也說不大一定。」
只是聲音甚小,淹沒洪流。
樓楓秀身為看客之一,一早認出萍姨,在台階上頭故意左閃右擋,攔了幾個想要衝進去的狎司。
那面老鴇死命掙扎,一腳蹬中萍姨心口。
她受痛倒地,老鴇趁機大喘一口氣,掙出鎖鏈,死命往外爬。
萍姨揉了揉胸脯,面上竟如惡鬼,抓起鎖鏈,狠狠朝老鴇頭上砸去!
「哎喲,哎喲!該死的,來人!來人!救命啊!!」
眾人熱鬧看的正歡快,狎司生生擠不進去。
老鴇一面爬,萍姨追在身後砸。
老鴇繞往柱子藏身,萍姨狠狠砸向柱面,鎖鏈受震擊,猛然彈了回來,生生砸中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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