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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棺。」

幾個人連夜上街買棺材,最終,樓楓秀挑了頂刷了紅漆的棺槨。

棺材鋪老闆要價不菲,老杜討價還價半天沒搞下來。

「秀兒,咱就是說,雖然萍姨跟咱也算親近,但你能不能為你兄弟想想,重新挑個稍稍便宜點的行不行?」

「不行。」黑壓壓的棺材便宜,可是萍姨最喜歡花紅柳綠的珠翠,縫衣裳都愛用紅線,肯定不喜歡這麼粗糙的顏色。

樓楓秀反問他道「前幾天剛發的銀錢,怎麼就沒了?」

「借人了。」老杜支支吾吾半天,掏出懷裡全部散碎銀子「真就剩這麼些了。」

好在差額空的不多,剩下的由也能勉強添足。

由於這是他們近期買的第二頂棺材,老闆雖然不答應搞價,但送了諸多紙錢。

被褥權當壽衣,裹著萍姨放入棺槨。

棺木運到城外野地,深夜寂靜沉默,唯獨二撂子哭著焚燒紙錢。

就這樣,他們埋葬了這位朝夕相處將近一年的瘋女人。

不知道她到底是死於發瘋,還是清醒。

值得慶幸的是,她解脫了。

埋葬萍姨後,老杜背著哭到疲憊,當墳睡過去的二撂子。

而後走到樓楓秀跟前,想說點什麼,又不知道說點什麼。

末了放棄,轉頭對阿月道「秀兒還小,只比你大三四歲罷了,有什麼矛盾,你多擔待點,別跟他計較。」

話不等說話,掃堂腿就掄了過來。

老杜矯健躲開,背著二撂子就跑了。

二人仍然沒有開口說話。

回了宅子,阿月拿了掃帚,開始打掃萍姨的屋子。

樓楓秀以為他生氣到要立刻搬到萍姨屋裡,隔著窗,試探道「要不,過了冬再騰屋,棉被,不夠。」

阿月頓了頓,輕聲答了句好。

「很晚了,你放下,明天,明天我打掃。」

他搖搖頭,沉默著將房間收拾乾淨,凌亂的一切物歸原處。

--

沉雲壓了好幾日,攢到年底,下了場大雪。

臘月三十這天,榮爺從大清早開始,不斷接客送行,忙前忙後不見蹤影。

定崖縣大多士紳,每年都會在地下錢莊寄存大筆真金白銀,到年底分圖紅利。

雖然昌叔接管定崖縣所有地下錢莊,但這些與士紳打交道的事,一向由堂主親自負責。

存續大量現銀的財主都是親爹,為了來年鼎力合作,每個都不能掉以輕心。

何況其中有一些,背靠朝廷頂上有人,更得小心關照。

榮爺主要負責年底與各府管事的結算結利,早一旬就開始日夜不休核算分利,天天忙到不可開交。

以至於忽略了急速下滑的賭檔生意。

樓楓秀最近睡眠奇差,心情不好,他一臉陰沉,站在門口嚇唬來客。

今日除夕,往年李大娘都不出攤的,但是阿月照例一大早就出了門。

他知道阿月肯定還在生氣,根本不想看見自己。

可是,他出門能去哪呢?太費解了。

正當他焦頭爛額沉思之際,聽到一個十分討厭的聲音道「樓小兄弟,竟然是你?」

抬眼,看見詐騙犯張幸。

張幸打完招呼,定睛一看,見樓楓秀眼下一派烏青,頭髮亂雜,精神不濟,當即認定必與那白日女鬼有關!

於是好意問道「月小先生可還康健?」

樓楓秀不想搭理他,左右阿月現在也不再欠張府銀子了。

「張管家,您來了!我正想著,稍後登門拜訪府上老爺呢!」

「府上就不必去了,我家夫人說過,不喜歡各位登門打擾。何況您這樣忙,怕也不太好等。」張幸笑道。

「哪裡話,您既然來了,不如進來一敘!」

這一談半日,日頭擦黑,榮爺便將最那位苛刻管家送走,這方盡歡場便閉門清客。

場內打手無一遺漏,殷勤盼望著發年貨封紅。

榮爺開始給所有打手分發了豬肉羊蹄,外加每人八錢封紅。

宣布過了年,初三開檔還會再發一回月錢,算是荷包豐滿好兆頭。

整日嘈雜哭罵聲沸騰的賭坊,只今日每個人喜氣洋洋。

臨散場時,好氣氛卻被打破,上百號穿著青龍幫的衣裳的地痞無賴,不由人拒,硬是闖進盡歡場,非要開玩賭局。

榮爺推脫,稱過節閉客,對方卻不依不饒,莊家下莊,他們卻要自己來賭。

年底雪大,貨船不好出海,青龍幫營生受限,甭說給手底下的發封紅,就是豬肉也不過只給二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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