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說好,我為姑娘潤詞,姑娘得銀均分,姑娘還未結銀。」
說到銀子,月兒便氣弱了下來。
「那個,我準備好了,準備好了!」月兒拿出散碎銀錢,摳摳搜搜推過去,前後相加不過七八兩。
「海龍王土氣,偏要裝雅,只會送首飾。我拿去問了當鋪,加起來值個三五十兩而已。你等以後,以後我名聲大震,摘得頭牌,必分你一筆豐厚,怎麼樣?」
「原來月兒姑娘所圖遠大。」
「當然!只有頭牌,才能賺很多很多銀子!」
阿月嘆道「只是引翠氣焰在前,姑娘前路渺茫。」
「這又何妨,我比她年輕!遲早能熬到她倒台。」
「既然張老爺不過拿她作勢,換你有何不可?」
「這......」
「你本不必煎熬。」阿月望了她一眼,聲略飄渺「針尖磨平,麥芒可折。」
月兒笑容一頓,復而笑起「你的話,我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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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塵俗子,心懷業障,總要有些信仰,求個心安。
不能信這個,那就信那個。
張老爺常去的禮佛之地並不隱秘,有意留心便能打聽得到。
寺名清雲,阿月去過一趟,初入寺門,不知禮佛規矩,未行佛禮。
清雲寺清苦,香火稀薄,寺里窮的出奇,正殿供菩薩,菩薩身子掉漆,供台桌腳底下墊著木頭,破布捆著斷根,廟前石階下放了一溜破破爛爛的裂陶爛罐,栽種著長勢喜人但不知名的鮮花,尤其正殿壁畫,缺損剝落,再一看,就連住持袈裟都帶著補丁。
興許是這份貧乏,帶給張老爺別樣意趣。
他捐香火極薄,拜佛倒是定時定點,據說時逢初一十五,便會帶著夫人女兒,前往入寺請香。
阿月離開清雲寺,去過木作坊古器鋪乃至扇畫閣,總結所需工具叢書,街頭尋了多日,半借半買,攏回各類書齋難尋手稿。
幾日間一一讀過,於三月初一,黃昏入寺,敬拜神佛。
黃昏後,寺中無人,他便問來閉殿門的小沙彌,欲借一餐齋飯。
清雲寺貧乏,齋飯份量正好,鮮少富餘,小沙彌善心,讓出自己半碗湯,留他於寺中用齋。
齋飯用盡,阿月雙手合十「多謝您,學生冒昧,能否請見寺中住持?」
小沙彌看他誠懇,面上一樂,直道「不冒昧,師父定在寺後山羊坡消食,施主只管去罷。」
寺後無門,徑直通向背坡,只需抬眼,便見那位住持慢悠悠走下坡道。
住持看見阿月,不待開口,先是彎下腰,撿起一隻破口罐子。
可惜手中占滿了的舊物,那破口罐子沒拿穩,咕嚕嚕滾下來,停在阿月面前。
阿月順手撿起罐子,上前交還。
「多謝施主。」住持雖袈裟古舊,卻也乾淨,長眉微彎,柔和慈祥,帶著沉澱過歲月的寧靜。
「學生想為已故的母親祈福,可惜沒有銀兩捐贈香火,為表禮佛誠心,望求為寺中補繪壁畫,不知大師可願學生一試?」
住持望了望他,語氣無波無瀾道「老衲曾見施主來過,並不進殿拜佛,今日此舉,想必原不為祈福。」
阿月帶著獨一份的矜貴,寺內清閒,往來香客不多,他只堪堪來過一回,足以令人過目不忘。
「素聞清雲寺大師仁慈至善,不忍人間疾苦,學生至此,還望,能得齋飯果腹。」
住持聞言而笑,他眉目和藹,氣度平和道「施主,可知老衲法號?」
失策了。
阿月並不知道。
「抱歉。」他坦誠道。
「無妨,老衲與芸芸眾生一般,大師不敢,喚我寬釋即可。」
阿月垂下目光,生平頭一回被自作聰明所縛,正欲道擾離去,卻聽住持繼續道「只是,老衲觀施主指腹無繭,想必尚且初學,殘壁歷年已久,這項工程浩大,恐不能成。」
阿月心下緊迫,立即道「能成。」
「既如此,便有勞施主。」住持頷首欠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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