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禮交疊著直往懷裡塞,樓施主應接不暇,沒待走近,住持便將一卷經文交付了阿月,道「老衲經手開光,靈的。」
「什麼?」阿月沒能明白。
「今日老衲打掃經閣,窗風掀了經文,想必此卷與施主緣深,遂取了一卷,特來相送。」住持說罷,便不再多留。
阿月目送了住持,未及翻開經卷,卻聽樓楓秀道「站住!」
文人街開書齋的老伯竟也來了,老人家在風月鑒外大體看過,有點遲疑。
畢竟這裡不太像新鋪開張,非要說,實在更像一場成親喜宴。
不過遲疑很快打消了,他看見了正在目送住持的阿月,正要朝他跟前走去,卻被門口收納賀禮的少年攔住了。
「勞駕,這是老朽賀禮。」老伯往他懷裡摞,樓楓秀瞥見熟悉錦盒,當即想到裡面之物,立刻躲開了。
「我沒手!」
「......無妨。」老伯彎腰,想將錦盒靠在門檻旁放下。
「拿走!不怕我拿去扔糞坑了?」樓楓秀沒好氣道。
聽聲音十足耳熟,老伯一愣,有點沒認出來,於是眯起眼睛仔細看了看。
「是你!」
「這是我的鋪子,不是我是誰?」
「你,你!」
「我怎麼?讓你拿走,還不走?」
「多謝您特來祝賀,請進來坐吧。」阿月走近來,作了相邀。
老伯沒來得及發火,於是斂了態度,和善道「不了,老朽只是聽說這裡熱鬧,過來看一眼,書齋還尚未閉門,這便要走。」
「那你可快點,街上像我這樣偷子可多了,眨眼就能搬空你無價的珍寶!」樓楓秀嘲諷道。
「你這孩子!」老伯還得爭論,阿月往前一步,又道「我送您。」
老伯搖頭,嘆了口氣,有些靦腆的遞上錦盒「此墨,老朽已私藏多年。遇見小友,才覺得墨香珠明,絕世相稱。老朽不恥,以自身之淺薄,妄利誘之。經思,實在不如小友坦蕩。橫豎不能讓它隨我入土,如小友不計前嫌,還望收下。」
樓楓秀現在也是讀過幾本書的,勉強聽的半懂,他依然挑著下巴,拒人千里。
阿月沒有接,他輕輕一笑,轉而向樓楓秀道「我手中尚捧佛卷,楓秀,你可以代我收下麼?」
「可以。」他想都不想,一口答應。
由於答應太快,樓楓秀當場愣住,完全沒有反悔時間。
阿月對樓楓秀是循循誘導,是軟磨硬泡,是蜜罐子裡頭醃鹹魚。
硬生生把他一個下九流,盤成根紅苗正的少年郎。
他對他絕對信任,完全不需要過腦思考。
只要阿月溫聲細語一張口,樓楓秀渾身就沒有哪塊不服從的。
既然應下來了,他也不好給人橫挑鼻子豎挑眼的,接下錦盒,與老伯勉強一笑泯恩仇。
不消片刻,老杜跟二撂子扛了一麻袋香瓜姍姍來遲。
二人放下麻袋,發出同樣的疑問「你倆,到底是開張還是成親呢?」
「......」
阿月笑而不語,樓楓秀到一下子紅了耳尖,憋半天罵了個不輕不重的滾字。
樓楓秀放下賀禮,剛將錦盒藏到最高的書架頂上,看見那麻袋香瓜,不僅納悶「你別說這是賀禮,我記得昨天剛從你們地里摘過一簍子!」
老杜翻了個白眼「世外仙不想進城,非要讓我帶過來。」
二撂子拿起一個遞給樓楓秀「世外仙伯伯家的香瓜,比杜爺種的還甜!」
「胡說,你那嘴裡吃屎都是香的,能品出什麼鹹淡?」老杜罵道。
「是真的!」二撂子據理力爭「秀爺嘗嘗!」
樓楓秀正將香瓜接到手裡,此時人流忽然分出一條大道,祈大爺拄著拐杖,身後跟著個扛匾額的工匠,對阿月道「小後生,老頭子特來賀喜啦。」
「祈爺爺,請進來歇腳,稍後還要請您揭頭彩。」阿月道謝間,搬出了鋪子裡的靠椅。
「別忙關照我,先讓人給牌匾掛上頭。」工匠扛上前來,牌匾遮著紅繡球,半遮住上頭提著的風月鑒三字。
祈大爺敲了敲匾額橫平豎直的字道「這字,我給提的。」
「還行吧,不如阿月。」樓楓秀掰開香瓜,一邊啃著其中一半,一邊兀自評價。
祈大爺拿拐杖戳了戳樓楓秀肚皮「吃吃吃,兔崽子沒點眼色,過來幫忙!」
樓楓秀暗暗罵罵咧咧,隨手將香瓜塞給阿月,擼上袖子去幫工匠掛牌匾。
風月鑒並沒有請人製作牌匾,畢竟制匾額要花費一筆不小銀錢,本欲掛旌旗的,祈大爺這一送,送的正當時。
李大娘忙前忙後,分完粘糕分包子分完包子分香瓜,腳不沾地。
老杜上前幫忙一塊分,分著分著,手裡一空,當即感慨道「嘿,不夠了,人怎麼還越來越多了?」
「小楓找鋪面,整條街都在等著開張,自然都得來沾沾喜氣啊。」李大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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