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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脫掉外裳,半跪在地,蓋住屍體蜷縮起的身子。

「你幹什麼,不能破壞現場!」捕快一把將他摁住,掀開屍骨上的衣裳。

「我知道兇手是誰。」

「你知道有什麼用?等顧大人查驗過後才能定論!」

樓楓秀反扣住捕快手臂,從他腰跡拔刀,起身便要走!

另外幾人見勢,一齊上前,這些都是上好打手,出拳皆有章法,不待他反抗,行雲流水將他死死壓制。

「你小子敢當街明搶捕快佩刀!想幹什麼?殺人嗎?」

「是啊。」樓楓秀眼中銳利如刀,殺氣蒸騰「以命償命。」

「那也輪得到你去動手!」

「差點忘了,你們才是捕快,那請你來動手。」他譏諷一笑「敢嗎?」

「你是拿誰當囊包?混帳東西,要不是顧大人下令,誰天天不著日夜的守你死活!」

「不知好歹,我看乾脆把他扣牢里算了!省的我們整日跟他到處亂竄!」

捕快拿出鐐銬往頭上扣住,樓楓秀一膝跪地,反抗不得。

他困在鐐銬中,無法抽身,雙目死死瞪著地上屍身,直至酸澀疼痛,也不舍眨眼錯失片刻。

你放心吧小豆子。

我樓楓秀,從不會虧欠誰的恩情,死人的也不會。

更何況,你是我兄弟。

想必縣令手底下還真有幾個機靈的探子,這回來的倒快,腿腳麻利,拽著仵作沖的上氣不接下氣。

一眼直望見樓楓秀卻上了枷鎖,已然是被當成嫌犯,垂著腦子,四方指指點點不絕於耳。

他不爭不辯,眼睛焊在屍身上,比死人還僵。

前因後果聽罷,顧青民卻也沒說要解開枷鎖。

仵作蹲下來查探屍身,慢慢展開屍體四肢,看見脖子見的淤痕,便在頸間摸索骨骼。

「我的媽呀,這好像是盡歡場的東家!」

「我說眼熟呢!我前兩天還去照顧他們生意,也不知怎的,冷清死了,好,現在人也死了。」

「好好的人,哪能給自己凍死?」

仵作大致看過,向顧青民復答「脖子淤痕不是致死因,他真的是凍死的。」

「唉喲,這能查出什麼呀,孫大頭家有個地窖冷庫你曉得伐?都是把豬趕進去凍死再剁肉,城郊外頭傷都沒半點的無名屍體,不就這麼著來的!」

「噓,你可別胡說,當心被人聽見,下一次凍死的就是你了!」

「照你這麼說,殺了人還不丟出去,放這日頭底下嚇唬誰呢?」

「那誰知道,萬一就有天大的仇恨呢,那冷窖里穿啥進去都得凍死,要不然能給人衣裳扒光?」

顧青民默聲聽了片刻,當即吩咐道「來人,拿下孫大頭。」說罷,又道「諸位若實有知情人士,還望提供線索。」

結果此話一出,全場陷入靜默,誰都不敢多嘴。

「接受匿名!小可保證,必以性命為誓,護證人安全!」

看熱鬧的民眾深以為,現在是白虎堂反擊時刻,這位青天大老爺大概率明天也是橫屍街頭的一份子,多嘴的早早埋沒人群,慌忙退散。

樓楓秀從枷鎖中活動脖頸,格外冷靜,抬眼看向顧青民。

「放開我。」

「這個,還不行。」

「為什麼?」

「小友並非罪犯,自然不該承受枷鎖。只是你行為過激,實不可控,待小可處理此事後,再還小友自由。」

「哦,衙門不急去抓兇手,反倒先來管教我行為了?」

「小可會努力找到罪證,小友安心,相信縣衙,將罪犯繩之以法。」

「我不信嗎?」他重複道「我信過的。」

顧青民無法辯駁。

他不僅沒能找回阿月小友,還捉拿不得周業生歸案,如今又遭人命,確實有負全城厚望。

「樓小友,最近青龍幫雖有起勢苗頭,但其中並沒有阿月小友蹤跡,你白白蹲守城西碼頭整夜,先不說行為莽撞危險,你已連續多日沒能休息,狀況非常糟糕,小可建議,你還是先回家休息為妙。」

樓楓秀靜了幾個彈指,晃動兩下脖頸手腕的枷鎖道「我倒想休息,但是,帶著它,你能睡著?」

「......睡不著。」顧青民慚愧不已,滿心內疚,連忙為他拆掉枷鎖。

樓楓秀活動手腕,他動身就走,顧青民忙催捕快跟上。

捕快們厭煩透了這個面臨生死危機,還總是到處亂跑四處找死的野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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