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楓秀婉拒「我今日剛來,還不認路。」
「不遠的。」道生將盛香的玉碟交給他,為他指了指路「你走過乾坤池,玉掖殿,東行百米便能看到朝聖台。」
「今日見君宴,聖主乃是東道主,你有幸了,第一日入宮,便能面見聖主!」
樓楓秀捧過玉碟,喉中喑啞道「是,有幸了。」
事已至此,他便打算先去認認臉,省的半夜摸不著宮殿弄錯人。
權貴齊聚聖台,他們與統一著色的道生不同,集體身著官服,毫不掩飾身份地位,多數人各聚一處,涇渭分明。
雖然人多,集體止語,不比別出熱鬧。
樓楓秀走到朝聖台下,目光微抬,小心昂首,緊盯著朝聖台的動靜。
官僚間錯,其中並沒有看到所謂聖主。
他走近香籠,正準備丟進線香,卻有一隻骨節分明,修長如玉的手指,從玉碟中取走唯一一支褚色線香。
這靜謐其中,忽然聽的一聲興奮高喝「阿月!」
樓楓秀身形一僵,三丈遠外,只見二撂子身著門生白衣,頭頂半罩著一隻裝草料的木筐,露出熱烈笑容。
順著他目光,樓楓秀抬起頭,看到了阿月。
他此刻,就站在他的眼前,垂斂眉眼,從自己手中,取走一支細香。
時隔多年,眼前人褪盡少年青澀,肩背舒展寬闊,身量已然極高。
靠的太近,樓楓秀需要微微仰首,才能看清他的模樣。
阿月生就眉濃眼深,不笑時總顯得清冽冷漠,如今多了幾分張弛,眼尾收斂著凜冽,長發以蓮冠綰起,月白袍衣逶迤,淺柔的顏色,淡去眉目幾分孤寒,平添和煦溫潤。
樓楓秀難抑狂喜,心臟劇烈跳動,他有太多話要說,所有語言堆積在胸腔中,噎的生疼。
二撂子可是痛快多了,他扔下羅筐,直趕上前來,笑吟吟道「阿月,你真的在這啊!秀爺你......」
阿月似乎對自己的名字無動於衷,他沒有分神看向任何人,手中取得香來,對燭燃起。
就在那時節,驟變突生,一道白影迎來,劍影閃過。
二撂子沖的太快,幸而沒有好好感受到那脆弱筋脈切斷的疼,喉管和口齒同時噴濺鮮血,腳上竟又穩穩走了幾步。
他的唇瓣仍在張合,只是不能發出聲音。
事情驟然發生,剎那,一名年輕道生驚呼「伏生,這裡可是朝聖台,你怎敢在聖主面前行殺生!」
動劍者迅速調整姿態,理所當然回敬道「此人妄言妄語,舉止粗鄙,分明非我門生,混入朝聖儀式,企圖靠近聖主,其心存惑,該死!」
年輕道生駁道「即便如此,拿下審訊就是了,何必見血污聖台!」
階上長者抬手,止住二人爭論,隨後俯身抬手,合起那雙來不及閉起的眼睛,平靜道「逝於聖台,乃是榮幸,去請祭堂處理,免誤見君宴時辰。」
那名伏生並不覺有錯,目光不曾分給地上那具屍首,反而目不轉睛凝視著聖主。
他長就一副兇相,尤其缺了只左耳,卻掩人耳目,在上面紋了只鮮艷的九重紅蓮。
配合那副謙卑虔誠的神情,卻讓人打骨子裡發出惡寒。
聖主淡淡掃過他的神色,一言未發,走向香爐前,將燃起的星火細香,顛倒堙滅在香灰之中。
緊接著,他側過雙目,以一種審視的姿態,望著那具屍體,神情無恙,透露出不近人情的冷漠。
片刻後,終得開口「伏步乾,妄動殺業,逐出蓮火宮。」
伏步乾忽而一窒,他不覺得錯,自然沒有想到還有懲罰。
一聲逐令,卻剎那猶如受到極大刑法,他痛苦難抑後撤一步,撕扯道「不!」
他身形高大威武,跪的厚重結實,難以自抑凝視聖主,雙目充滿渴望哀求「伏生,緊張聖主安危,行徑過度,伏生知錯,懇求聖主責罰寬恕!」
「非蓮火宮者,不予責罰。」聖主並不打算收回命令,他對這名守衛他安危的道生眼中的甘之如飴視而不見。
言罷,漫不經心抬眸,忽然撞入一雙混沌蒙塵的眼睛。
那雙眼睛似驚似駭,掌中玉碟同時脫落,飛濺碎片擦過臉頰,滲出一絲殷紅。
他似隨著玉碟共墜深淵,摔的粉身碎骨。
就在此時,忽有道生沖入台前,大聲喝道「抓住那名敬香侍者!他傷了兩名侍馬門生,欲入聖台行刺!」
話音剛落,行刺者大抵想起目的,動了動指尖,渾身無法抑制的顫抖。
他抽出短刃,緊接著,邁動雙腿,步履若千斤。
那眼尾盪開紅暈,充滿殺意,比臉頰滲出濃色,更加鮮艷。
他拼命掙脫難耐的悸動,步履越走越快,無法忍耐的發出一聲嘶吼,仿佛五臟在腹腔炸裂開般的痛苦。
歌沉蓮從來沒有聽到過這樣的吶喊,刺的耳膜發疼,卻意外的,使他感到一絲興奮。
他望著他狂奔而來的身影,胸膛掃過沉悶的痛,和細微癢,還有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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