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你是?」
樓楓秀摘了罩面,迫切道「他在哪?」
見得是他,祈恆提心弔膽的又將罩面給他帶了上去。
抬眼看過另外一夥候著聖主出獄的閒雜人士,連忙抓住樓楓秀手肘,帶往一旁,悄聲道「你怎麼還留在京師,被人發現如何是好!」
「我問你,阿月在哪!」
「就在方才,聖......歌公子已經離開了。」
「沒有!我一直都在這裡,他離開我怎會不知道?」
「是這樣的,此地只是個幌子,聖......歌公子容身的牢獄怎能輕易布眾,哦對,你還是抓緊去江岸看一看,興許還沒登船!」
樓楓秀轉身便要走,忽然折身問了句「他要去哪?」
「聖主,大概是要去往西北吧。」
「你胡說!」樓楓秀反駁道「他不回定崖,去西北幹什麼!」
「這,本官隨口一問,聖主信口一答,也許玩笑罷了?」
阿月不會開玩笑。
阿月從不開玩笑!
「祈大人,你是很大的官,對吧?你有很大的權限,對吧?」
「嗯,是的,本官地位尚可。」祈恆謙遜道。
樓楓秀立刻出手,抓住祈恆衣襟,目光幾近兇狠道「那請你,截斷江口,禁止所有客船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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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幾番暴動,蓮火宮已經被摧毀為一座廢墟,御宮不得不將此地封閉,禁止閒雜人等出入。
宗教摧毀於最為光輝鼎立的時刻,恐怕從來沒人想過,它最終落得如此狼藉下場。
朝聖台坍塌,歌元慈像斷成數段,等人高大的頭顱,絕大部分壓在廢墟之中,堪堪露出漏出一隻俯視人間的眼睛。
諸位長老離開牢獄,即被扣押蓮火宮,他們雖得恩赦,從此卻不能脫離宗門。
淨水孤身跪在其中,用他整潔的衣衫,神色莊重的擦去塑像眼睛的污濁。
他擦去了污濁,自己的雙眼卻前所未有的混沌,靜靜仰視著那隻眼睛,卻看不見此間的慈悲。
「老師。」
淨水微微昂首,模糊看清薄雪中,孑然獨立的身影。
「聖主,你回來了。」
「聖蓮道覆滅,世間再無聖主。」
「聖主,你走近些,讓為師,好好再看看你。」
歌沉蓮上前來,俯身跪落,老人便抬起那雙沾上泥塵,仍舊看出幾分養尊處優的手,輕輕撫摸他沾上雪末的漆黑長髮。
「為師為何,有些看不清你了?」
「老師,看不清自己的人,恐怕不能看清別人。」
「怎麼會,你是為師教出來,最好的學生,為師比誰都清楚啊。」淨水露出笑容,他的口吻依舊無比自信。
「你所作所為,只是因為,太寂寞了,只是害怕,害怕不能處理那些狂熱信眾對你的依賴,所以,你心生怯懦,不顧一切自毀,只想得到解脫。」
歌沉蓮不置可否,他緩緩抬頭,輕聲道「正如您了解我,我同樣了解您。」
「是麼?」
「您的思想根深蒂固,一生都在踐行您理解之道,在您的世界中,您從未出錯。」
「不,為師有錯,錯在沒有及時發覺你的怯懦,讓你為一己之私,鑄下遺禍百年的大錯。」
「學生不懂。」
「誰都可以不明白,你不可以,你最清楚,為師所做一切,都是為了聖蓮道。」
淨水撣去歌沉蓮肩上雪末,嘆息道「你太年輕,你想像不到庸民的偏狹究竟有多恐怖,他們永不會意識到自己的愚蠢與盲目。只有聖蓮道,才能掌控他們的思想,只有絕對理性堅定的智者,才知道如何衡量生存,那些不必要的存在,成為促進信仰的環節,穩固聖蓮道之地位,為王朝得以永恆奉獻出生命,是他們的榮幸。」
他總是這麼從不動搖的堅信自己,歌沉蓮微不可查露出淒冷的笑意。
無論再多冠冕堂皇的藉口,歌明霜的死,都只是眼前這位迂腐老人,為了讓所謂聖主明白。
如果不夠順從,他便不再是唯一的聖主。
他可以隨時剝奪聖主的榮譽,決定聖主的命運,
要麼永遠臣服,做延續聖蓮道正統的傀儡,要麼死。
「千百年來,朝代不斷更迭,沒有任何一個國度,任何法則,可以一勞永逸,舉世長存。而聖蓮道盡掌權勢財富,成為至關重要的樞紐,才能在天下動盪,王朝衰弱之際,扭轉乾坤。唯獨聖蓮道,能夠穩定動亂局勢,引領世人,走向更盛大的繁華。唯獨聖蓮道,有足夠的能力和職責,去拯救,去寬恕萬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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