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杜打了酒嗝,也晃晃悠悠站起來。
「你去哪?」樓楓秀帶著醉意,起身要扶,又被老杜摁了下來。
「你別動,我就是,去看看我的棗樹,雪太大了,怕壓枝頭,影響來年長勢。」
「你去看兩眼,它就不壓了?」
「嗯,我去林子裡打打雪。」
甚先聞言,大著舌頭道「啊,對,我也,我跟杜爺一塊。」
「誰都不用去,誰都不用。」老杜擺擺手,提了一壺酒,徑直離開東西樓。
台上大戲三更落幕,青衣花旦小生武旦同時登台恭賀,沈懷一最愛湊這種濃墨重彩的熱鬧,撒了酒壺,衝上台便要給打賞。
他出手大方,戲子圍繞著他嬉鬧無度,刑遇案默默站在台下,沉著臉不敢多管。
他已經不是代替他爹看管他的侍衛,能跟隨在他身邊已是極好,沒有插手理由,萬一惹他不痛快,將他逐走怎麼辦。
台上戲子挨個接了他的賞銀,銀錢瓜分盡了,豪爽送上了金玉腰帶。
那青衣戲子捏著戲腔道「好大方的小公子,你給香兒這樣重的禮,可是喜歡香兒呢?」
葉香兒唱戲經年,性情活泛,寬袖一挽,便要攬住醉酒的公子。
要擱在以往,沈懷一當然毫不猶豫迎懷送抱,如今他顛三倒四,還記得正身婉拒「是啊,你唱的好,青衣,小生,武旦,你扮了好多相,樣樣唱的都好!」
葉香兒撲了個空,打趣道「公子騙我,香兒這麼多相,卻沒能得公子青睞,哪算得上好。」
「不是,不是你不好,是我有了最喜歡的。」
「哦,小公子喜歡什麼樣的?」
沈懷一雙眼迷離,四下找了一圈,伸手往台下一指道「他那樣的。」
「啊~那樣一個呆木頭,有什麼值得喜歡?」
「沒有他,我根本分辨不出你的扮相啊!」沈懷一如實道。
「嘻嘻,快看快看,下面那位公子都要被你嚇傻了呢!」
「就是呀,人都不會動了,哈哈哈哈......」
「看起來,人家好像根本不喜歡你嘞~」
「不可能,我去問問!」沈懷一緊跟著便往台下跳去,精準無誤砸中呆滯的刑遇案。
二人滾作一團,台上笑倒一片。
沈懷一滾了兩圈,席間諸人吵鬧,喝的儘是醺醺,忽然見有人摔落,七手八腳過來攙扶。
沈懷一已被諸人攙穩,摁回席上繼續碰杯。
此時三更已過,戲子齊聚台前,高聲恭賀新春。
不知是誰回了一聲新年好,八十八張席面吵鬧熱絡,共同斟酒舉杯,歡聲飲慶,將這場尾戲,轟轟烈烈落幕。
刑遇案且呆且滯,沈懷一已然忘盡了要問出口的話,捧著酒杯輾轉席間,最後沖樓楓秀道「恩公,新年好!我敬你!敬你生死不負!」
樓楓秀執杯回敬道「麻煩精,我敬你,敬你視死如歸!」
「我敬你肝膽相照!」
「我敬你忠義兩全!」
「我敬你青雲直上!」
「我敬你前程似錦!」
二人濫用詞彙,敬來敬去,敬到最後,沈懷一終於大吐一場。
吐就吐吧,還殃及了周遭。
樓楓秀剛穿的迎春新衣,全給吐髒了,他嫌惡的擰開他的臉道「滾開,朝那邊吐去。」
「哦。」沈懷一扭過頭,垂著腦袋作嘔,嘔了半天,忽然叫了一聲「刑遇案。」
「我在。」
他頗為心安理得的想,刑遇案會一直在。
須臾,刑遇案伸出手,遞了他一杯水。
他微微抬眼,沒有接,便就著他的手喝了一口水,唇瓣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指,那根手指猛然縮了回去。
沈懷一覺得有點委屈,扭過頭嘩啦吐掉漱口水,道「恩公,我吐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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