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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鳥落地,炙熱驟消,刺眼的光亮也漸漸柔和回白日的水平,世界終於安靜下來……
也不是徹底安靜。
「……扶桑?」清脆的嗓音似暖陽拂過耳根,沐桐仁的原身桑木邊上,多了個身著燦金色衣袍的少年。
洛臨一愣,接著他也變回了人身,早就不是少年樣貌的洛臨抽動嘴角,囂張地攏緊剛變回人形的沐桐仁。
「嫂嫂好,我師父不是扶桑。」
洛臨不大的聲音如一道驚雷,炸得金烏擰緊眉,也炸得沐桐仁臉上五光十色,好不精彩。
「嫂嫂……?扶桑的徒弟……是誰啊?」扶桑隕落至今,金烏哭幹了淚,已許久沒同人說過話,他在自己不大的人際網內翻找許久,也沒找到能和這倆字對應上的人影。
沐桐仁身前身後人實在太多,金烏顧及自己周身炙熱難平,沒敢貿然靠近,只停在百米外,眨著眼,愣愣地看幾乎要抱成一團的洛臨和沐桐仁。
「我不是扶桑,扶桑是我的主枝,剛才我貿然裝作主枝,冒犯了。」沐桐仁在金烏面前顯得謙卑有禮,洛臨不服氣地把沐桐仁抱得更緊,沐桐仁寒著眼眸一睨,將洛臨硬生生看了下來,沐桐仁尷尬而不失禮貌地笑了笑,把洛臨拉到身邊,硬著頭皮介紹,「這隻上不得台面的貓是我道侶,按我和主枝的關係來論,喊聲嫂嫂也沒錯。」
「啊……我記得你,你是小木頭。」金烏面上肉眼可見地的失落下來,沐桐仁身上沾著扶桑木的氣息,他和扶桑的人身也不可避免有些相似,但倆人周身的氣質,大相逕庭,金烏緩過神後,認出了沐桐仁,也辨出……
「你是為了它來和我討東西的麼?」金烏的目光停在沐桐仁小腹上,洛臨乾的混帳事被挑明,沐桐仁被看得面紅,悶悶嗯了聲。
「你還活著,真好。」金烏化成的少年也溫和地笑,三千年,對金烏而言不過白駒過隙,但也足矣讓他對早逝的愛人記憶模糊,看見沐桐仁,他難得想起了扶桑的樣貌,少年笑得格外開心,「扶桑都沒了,尾羽我就不給你了,扶桑總是沒個正經,他一直都把你當孩子看,就是逗你的玩笑太過分了……不說他了,扶桑知道你被窮奇捲去人間後,他給我留了東西,說要給你。」
說著不提扶桑,卻字字不離扶桑,聽見扶桑有東西留給自己,沐桐仁抬眼怔住。
「給我?」
「嗯!」認出沐桐仁,金烏也還是站在百米外,他的目光望過洛臨,笑著從體內析出靈魄,「他都猜到了,你會捨身救人,說是如果你來找我討要東西,就把這個給你。」
青綠色的靈魄飄在金烏掌心,洛臨看見那團靈魄好像化成了人形,但只是眨了個眼,靈魄又恢復成青綠色的一團,只留了一截殘餘的小指,勾著金烏的指節。
沐桐仁定在原地,邁不開步伐,同為神木,沐桐仁知道那是什麼東西,扶桑靈魄內的神魂幾乎要沒了,若他不接,那道念想還能陪著金烏再過百年,若他接過,扶桑主枝就再也回不來了。
捧著靈魄的少年嘆口氣,他往沐桐仁走來。
洛臨下意識擋在沐桐仁面前,神火炙烤神魂的痛楚太過恐怖,那些傷痛緩和了千年亦宛如昨日,但是這回金烏身上的火焰卻沒有燙到洛臨,金烏掌心的溫度,甚至有些寒涼。
「小木頭養的小貓,我也知道你,我在天上輪值,無聊的時候會偷看……嗯,也不算偷看。」
「……你這麼說我也不會把師父讓給你的!」有些話「洛臨」張不開口,但洛臨卻沒有這個顧慮,在沐桐仁身邊被嬌慣著長大,潛意識內早就失了分寸。
「他不肯接,你替我拿著,我要走啦。」金烏眨眨眼,掰開洛臨的手,把手上的靈魄硬塞了過去,明明是與天地共生的神鳥,如今的面龐卻稚氣得像個孩子。
「給了我,你就真見不到主枝了!」沐桐仁著急地去拽金烏衣袍,卻只摸到一團熄滅的火焰。
「世間可以沒有金烏,卻不能沒有太陽,我早就該回天上去了。」金烏又退回了百米外,他又變回了三足神鳥的樣貌,斂著自身的光和熱看著天幕,他戀戀不捨地回頭看了沐桐仁一眼,又一眼,沐桐仁知道,他是在和扶桑告別。
「哥哥們還在的時候,瞞著天地替我輪值,我和扶桑偷偷去了好多地方,現在也該讓我該替他們輪值了。」隨著金烏緩緩往天上升,神鳥的模樣也維持不住,但未離開湯谷,他還是盡力斂著屬於太陽的光和熱,他最後往沐桐仁身上看了一眼,面上滾下一滴燃燒的火焰,湮入天際,「我沒做過哥哥,不過你們既喊了我嫂嫂,那就當我也是哥哥了,收下吧,就當哥哥和嫂嫂送你們的新婚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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