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阿姨問:「多少縮了點水,穿上不合身了。要扔了嗎?」
顧峙略微遲疑,李棠梨是特意洗過才還回來的。與她的身份無關,這份心意總歸是好的。用心洗過又熨過,直接扔了,未免太不近人情。
可真要收起來,心裡卻又像在隱隱牴觸些什麼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先不論這件西裝只隔著一層布料,貼合著她的身體穿過;一想到李棠梨用那雙細細弱弱的手指搓過每一處,他再穿在身上,怎麼想都有些怪異。
顧峙及時摁滅這些莫名冒出來的雜念。
他面上不動聲色,對劉姨說:「放衣帽間吧。」
這句話隱晦的含義就是不扔,放起來。
顧峙一貫推崇精簡的生活方式,既然都穿不上了,為什麼還要掛在衣櫃裡落灰?
劉阿姨詫異之餘,還是守住了自己的職業道德,只是照做。
*
紀嘉譽要面子,等臉上能見人了,才聯繫李棠梨。
【下午兩點去接你。】
收到他的指示,李棠梨鬆了一口氣。她真擔心紀嘉譽還沒消氣,跟她提出分手。
今天是周日,恰好趕上李棠梨輪休。她上午收到消息,就開始忙活燉排骨,給媽媽分出一碗,到點拎著保溫桶出發。
因為怕被鄰居看到嚼舌根,李棠梨通常都是在離家兩站地的公交車站等他。
來接她的賓利靜靜停靠路邊,李棠梨打開門,神色一怔。后座空蕩蕩的,紀嘉譽居然不在。
她詢問司機師傅,對方戴著白手套和口罩,炯炯有神的雙眼全程直視前方,十分注重客戶隱私,對此一言不發。李棠梨只好識趣地閉上嘴。
車駛入棲月雲築,到了地方,紀嘉譽掃了李棠梨一眼,不冷不熱地說:「來了?」
李棠梨連忙朝他舉起手裡的保溫桶:「嘉譽,我帶了排骨湯給你喝。」
「我不是說不要嗎?」
李棠梨之前也給他帶過幾次飯,紀嘉譽多多少少會賞臉吃一口。
但今天的他似乎格外沒耐心,下巴一抬,敷衍地示意她放到桌上。
緊接著吩咐道:「樓上有衣服,趕緊換了下來。」
李棠梨不敢耽擱,匆匆換好,紀嘉譽挑剔地左看右看,似乎還是不太滿意。
李棠梨有些羞訥,不知道這是要做什麼:「今天是有什麼活動嗎?」
等兩人坐上車,紀嘉譽才輕飄飄地扔下一個炸彈:「去老宅和我家人吃頓飯。」
他說完,也沒有要進一步解釋的意思,不顧被這句話嚇了一跳的李棠梨。
什麼,去見家長?
老宅指的是顧家的莊園。莊園建在郊外,占地遼闊,環境清幽。男主媽媽和小姨平時就住在那裡。每個周末,一家人會相聚在老宅吃飯。
明明是家庭聚會,這周紀嘉譽卻把李棠梨帶上了。你要說他對李棠梨情根深種,那顯然是天方夜譚。
帶李棠梨,純粹就是為了給顧峙上眼藥。
開進莊重的大門,路過獅頭雕塑的噴泉,李棠梨透過車窗,看到一棟歐式別墅。想到待會兒就要見到男主家長,一顆心就打鼓似的亂跳。
紀嘉譽領她進門,率先迎上來的是一個中年女人。
她長相英氣,剪著利索的短髮,身材高挑,像是電視劇里的精英人。
顧淑鳳上來就抱了紀嘉譽一下:「今天回來這麼早啊?」
說實在的,她第一眼還真沒瞅見跟在一旁的女孩。她畏縮在一旁,跟古代的小丫鬟似的。
倒是紀嘉譽扭過頭,強硬地把李棠梨拽過來:「媽,介紹一下,這是我女朋友。」
李棠梨驚得打起磕巴,手腳都不知道放哪兒:「打、打擾了,阿姨。」
眼見身前的顧淑鳳先是發愣,臉色逐漸變得鐵青,她手足無措。
紀嘉譽卻對李棠梨的無助視而不見。他把人晾在門口,也不管李棠梨的窘迫,進屋有意無意地環視一周,像是在找人。
客廳里,坐在輪椅上的尖下巴女人扭過臉,細聲細氣地對他說:「小魚,是在找舅舅嗎?你放心,哥他今天忙,估計早不了。」
紀嘉譽扯起嘴角反擊道:「誰說我找他了?還有小姨,我說了很多遍了,不要喊我小魚。」
顧語琴笑眯眯的,她的面容呈現出病態的蒼白,宛如嬌弱的菟絲花,嘴裡吐出來的話卻句句帶刺:「我是擔心你呀。畢竟傷才好,再打一頓,就不知道還要花多長時間才能出去見人了。」
從來就不對付的姨甥兩個人又明槍暗箭拌起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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