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兩個月前,負責花藝布置的園藝師傅到了退休年齡。
體念他在顧家勤勤懇懇幹了小半輩子,顧家又以高薪聘請了老師傅同樣從事園藝工作的兒子,這回的花房翻修就是他主持的。
可能是因為顧語琴十餘年間再沒犯過哮喘,不知道是老師傅交接有誤,還是新人工作疏忽,總之,紀嘉譽確實在花房找到了兩盆百合。
了解到真相,顧峙看向李棠梨的眼神終於不再像是一塊冒出寒意的冰。
他低下頭,誠懇地說:「抱歉,是我剛剛誤會你了。我替我妹妹感謝你的救命之恩。」
收到顧語琴的感謝,李棠梨還只是不好意思;卸下上位者氣場的顧峙當面鄭重地向她道謝,她連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放了。
她臉上紅撲撲的,連連擺手說:「只是舉手之勞而已,誰碰到都會這麼做的。」
她習慣了逆來順受地遭受欺負和輕視,乍然間有人平等尊重地對待她,正視她的付出,反倒很不適應。
李棠梨情緒一激動,很容易就反應在臉上,誰都看得清清楚楚。
她自己也感受到臉頰發燒,又害羞又尷尬,實在呆不下去了,她一徑站起來:「失陪了,我去趟衛生間。」找了個藉口溜出去。
女孩一起身,顧峙就注意到了她膝蓋上的傷口。正要開口,人已經急匆匆走到門口,一探身出去了。
顧淑鳳責怪起園丁的疏忽,慶幸李棠梨恰好帶了藥,不然後果不堪設想。坐在床邊的顧峙有些心不在焉,只應了一聲。
她膝蓋上的傷口,大概率是那時候不慎磕碰的。只是匆匆一瞥,那塊青紫紅腫幾乎占據了她的膝頭,中心甚至滲著血,她卻還沒有處理。
折騰一下午,病床上的顧語琴眯起眼睛,犯困了。顧峙朝大姐打了個手勢,示意自己有事兒出去一下。
進了衛生間,李棠梨腿一彎,才遲鈍察覺到膝蓋傳來的刺痛。她一直沒顧上細看,到醫院也只是問護士找了雙拖鞋先穿上。
低下頭,她倒吸一口涼氣。
左腿膝蓋淤青發紫、慘不忍睹,剛剛走路時步子太大,又撕破了口子,一道血珠都快淌到小腿了。
用紙擦拭掉血痕,意識到這麼嚴重,痛楚忽然之間就漫上來了。
李棠梨皺著臉,怕加劇傷勢,她不敢再屈腿,扶著牆一步一挪地走回去,步伐蹣跚。
卻不期然看到顧峙站在病房門口,似乎在等什麼人。
顧峙等的人就是她。
他面向李棠梨,不著痕跡地掠過她的傷口,禮貌地說:「我想你的傷需要處理一下。」
這可是一家高端私立醫院,李棠梨捨不得掏就診費,她忍痛露出一個笑,忙說:「沒關係的顧先生。就是摔了一下,小傷口,不疼,馬上就結痂了。」
都影響走路了,還不疼?仗著年紀小,這麼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
顧峙神色淡淡:「語琴休息了,李小姐,你先在外面坐等我一會兒。」
李棠梨摸不著頭腦,暫且聽他的安排,緩緩在病房外一排座椅上坐下。
直到看見他拿著碘酒和棉簽回來,李棠梨才反應過來,顧峙是專門為她走了一趟。
她吃了一驚,立馬道謝。今天的顧峙對她的態度實在太過友善,令她幾乎生出了受寵若驚之感。
接過碘酒,李棠梨彎腰去塗,這會兒又冒出新的問題——裙長剛好在膝蓋上方,光是坐下,就往上拽了一截。一彎腰,裙擺更是直往上跑,一個不注意,都快捋到大腿中段了。
為了保持安靜的環境,VIP病房所在的這一層人流量較少,但走廊還是時不時有醫護人員經過。
看她沒塗兩下就不得不停下,拿手困擾地
扯一下裙子。身子起起落落,腰肢一擰一擰的,明明是無心之舉,反倒更惹眼了。
顧峙看不下去了,啟唇道:「李小姐,我幫你吧。」
李棠梨「啊」了一聲,眼睜睜看著顧峙利索地在她跟前蹲下身,壓根沒給她拒絕的機會。
她結巴起來,跟做賊心虛一樣左右環視,壓低聲音:「顧、顧先生,您起來吧,這不太好……」
說的像兩個人幹了多見不得人的事一樣。
顧峙沒有什麼男兒膝下有黃金的封建思想,他瞥了她一眼,輕描淡寫地說:「你當時不是這麼幫語琴的嗎?有什麼不太好?棉簽給我。」
不僅如此,他還順便脫了外套,蓋在李棠梨大腿上。
不過,他一個大男人這樣半跪在人家穿短裙的女孩腿前,角度很不合適。
但凡顧峙有一點壞心思,完全可以把李棠梨這個笨女孩蒙在鼓裡騙,一邊塗完藥一邊慢慢欣賞,事了她還要感激地說聲謝謝,全然不知自己已經被壞男人暗地裡看光了。
好在顧峙並不是那種壞男人。他十分紳士地低垂著眼皮,視線克制地專注於傷口,沒有往別處挪動過一寸。
神經末梢傳來疼痛,李棠梨擅長忍耐,實在刺激得厲害,才經不住嘶了一聲。一吃疼,腿就下意識往後縮。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 辣笔书屋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