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被人叩了兩下。
「睡了嗎?」
她一骨碌爬起來:「還沒有。」
「需要我陪你嗎?」
啪嗒一聲,門閂被打開了。李棠梨站在門內,不出顧峙所料,她臉色蒼白:「會不會影響你休息?」
「不影響。」
次臥是一米五的雙人床,躺在一張床上,李棠梨起初心臟怦怦跳,連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放。
直到顧峙屈指敲了敲她的額頭:「快睡。」
李棠梨忙「唔」了一聲,這回,她很快就湧上了一陣沒有後顧之憂的困意。
半夢半醒間,她迷迷糊糊地思索,木質香到底是他的香水味,還是他自身的氣味?
幾乎是反射性的,她只要一聞到這股氣味,就感到非常、非常安心。
察覺身旁的呼吸聲逐漸平穩,半臥的顧峙放下了手頭的書,他靜靜注視她片刻,俯身關上了檯燈。
隔日一早,他們去往警局報案,被詢問尾隨者相貌特徵時,李棠梨描述著,突兀地愣了一下。
昨晚驚魂未定,如今她回憶起來,好像前幾天就見過這人兩次。
一回是白天一回是夜晚,被她看到後,這人就假裝從餐廳門口路過。因為戴著鴨舌帽,所以她第一時間沒有聯繫到一塊。
查看監控,原來他從三天前就不時出現在店門口蹲守。
上個月,顧峙向警方提交了有關涉黑團伙勒索的確鑿證據,儘管涉及跨省辦案,但警方迅速行動,突擊了團伙窩點,當場抓獲了主犯在內的十幾名成員,只有兩個當日不在場的馬仔沒有被逮到。
看樣子,大概率是其中一個漏網之魚懷恨找到了李棠梨的工作地點,欲圖展開報復。
走出警局,查到了是誰作案,李棠梨放鬆了許多,打電話跟餐廳告假。
她說完,顧峙側過頭問:「還打算去上班?」
「這幾天肯定不去了,」李棠梨趕緊解釋:「等那個人落網之後我再回去。」
但
顧峙沒有被她說服,他直截了當地說:「不要去了。」
平時發號施令慣了,意識到語氣生硬,顧峙又輕聲挽回:「算我求你。」
「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是,我還得掙錢……」
李棠梨窘迫地挪開眼。
支著頭看了她片刻,顧峙冷不丁說:「李棠梨,你覺得我們現在是什麼關係?」
這話很耐人尋味,能是什麼關係?不清不楚的關係。
李棠梨知道他想要的答案,可她不能說。
顧峙一整晚沒有合眼。因為她,他遠不止輾轉反側了一個夜晚,才能在此時輕描淡寫地出口:「看不出來嗎?我在倒貼你。」
瘋了。
他居然毫不羞恥地直接說了出來,李棠梨心裡直打鼓,驀地發現擋板都沒來得及升起來,司機在前面一字一句聽著呢。
她急切地搖搖頭,示意不要往下說了。
但顧峙滿不在乎。
他不理會她祈求的神情,面無表情地說:「你是裝不懂,還是真不懂?我求你分手,你不肯,所以,我只能退一步,給你當情夫。用下賤一點的話來說,就是上趕著當小三,明白嗎?」
陽光從李棠梨那一側的車窗滲過來,截留在顧峙的腿上,照不明他此時的神情。
他的臉籠罩在一片青郁的陰影里。已決心沉淪於暗處,卻不甘心獨自一人,於是伸出手,握住了李棠梨的手腕,她在他掌心裡震顫。
李棠梨被他銜住不放。男人修長的手指先是環住她的手腕,在突起的腕骨上摩挲了兩下。
接著,他按住她突突跳的脈搏,仿佛要確定她也問心有愧,粗糲的指腹蹭開微微發汗的掌心。
「為什麼不說話,難道不是這樣嗎?」他的聲音含混而曖昧地低下去:「每次接吻都閉著眼睛,怕看到是我的臉?」
他漫不經心地點破了李棠梨鵪鶉般的心態——顧峙有預謀地侵入她的生活,她默許了;顧峙要親,她也讓了。
雖說木訥好欺的性情占了一多半,但未嘗沒有半推半就的成分。
人自詡高等動物,充其量不過是披著皮囊的野獸。一涉及情情愛愛,求不得、放不下,再冷靜的人也要面目全非。
李棠梨反握住他的手,聲若蚊蚋:「你先別說了……」
她沒有反駁。
看著兩隻交握的手,顧峙心頭髮悶,一半慶幸,一半難過。
小三的身份如今是徹底坐實了,即使早料想到了這點,真正被她默認,依舊心緒難平。
車窗打開一條縫,好讓滯澀的空氣流通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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