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或許是錯了,但唯獨這件事上,我不會改。
顧淑鳳看得出來。她冷笑道:「你們可真有意思。紀嘉譽在外面不三不四,你和李棠梨不清不楚。我這兩天反覆琢磨,你之前那句『等她分手』,看來不是玩笑,是真心話?」
吱呀一聲,敞開的門扉處立著一個細瘦的身影,屋裡兩個人神色各異。
登場的正是這場風波的中心人物,李棠梨。
顧峙腳下一動:「你怎麼來了?」
「李小姐。」顧淑鳳抱著手臂:「一個個急著通風報信,消息可比我靈通多了。」
她刻意提高了聲量,話裡有話,就是說給此刻躲在門外偷聽的妹妹顧語琴聽的。
李棠梨走進來,或許是因為初次見面不太愉快,她內心對顧淑鳳始終有點畏懼。
剛剛在門外,顧淑鳳的逼問她聽得清清楚楚。這些疑惑合情合理,倘若她站在顧淑鳳的位置,估計也搞不懂他們之間錯綜複雜的關係。
李棠梨站定顧峙身邊,鼓足勇氣說:「是我。我當時不想跟顧峙公開,所以他才沒有和您說。」
女孩一隻手扯著下擺,年輕的臉龐寫滿了緊張,這是個和她兒子年紀差不多小姑娘,卻和她的弟弟牽扯在了一起。
瞥見她手上的戒指,顧淑鳳閉了閉眼:「你和紀嘉譽什麼時候分開的?」
李棠梨如實道:「他前段時間出去旅遊,當時跟我提的分手。」
她無疑是個照顧別人感受的好女孩,這時還顧及著顧淑鳳的體面,沒有明說是因為紀嘉譽出軌了舒冉。
但顧淑鳳很清楚為什麼。她嘆了一口氣,無力地掐住眉心,因紀嘉譽而倍感無地自容。
「我該對你說聲抱歉。李小姐,是我沒有教育好他。他在外面亂搞,你和他分手是明智之舉。既然如此,我更不明白了。你們為什麼不公開?而且,恕我直言,一個月前你來作客,和紀嘉譽看著還不像是分手的樣子。」
真相遠比顧淑鳳揣測的簡單。因為她忌憚於任務,不敢和顧峙走明面。所以,他才被蒙在鼓裡,當了她的假小三。
可任務是保密的,絕不能公之於眾。但這樣一來,了解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後,知情者會順其自然地得出一個符合邏輯的答案。
即紀嘉譽出軌,李棠梨單方面被分手,還是不肯放棄。所以,優柔寡斷的她選擇一邊吊著顧峙,一邊繼續和紀嘉譽曖昧。
似乎只有這一個合理的解釋了。她嘴唇囁嚅了兩下,有些難以啟齒。
突然,一直不語的顧峙開口了:「是我的錯,不能怪她。她一開始不願意,是我非要強求,不公開也是我們事先說好的。」
李棠梨驚詫地扭過頭,顧峙相當於把責任悉數攬到自己身上了。
顧淑鳳望著語出驚人的他,半晌啞然。她邁開步子,坐到書桌後的椅子上。
看著桌前的顧峙,她忽然發覺,弟弟似乎變了許多。並不是指外表上的改變,而是內里一些更深層次的東西。
父親被爆出軌的那年,顧淑鳳已經上高中了,有了自己的社交圈。一回家,隨處充斥著吵鬧與哭泣,她索性辦理了住校,一個月也不回去一次。
後來上大學、工作、結婚,一步一步,越走越遠。或許,她做出和前夫定居海外的決定,就是為了徹底逃離這個家。
但顧峙年歲尚小,他走不了。顧語琴則是早產兒,總是在醫院裡。
常年住在家裡的孩子,很長時間只有顧峙一個。
有時,顧淑鳳覺得這個弟弟很可憐。他夾在兩個複雜的大人中間,充當乾澀的調和劑,年幼時為了使母親高興一點,甚至故意著涼發燒,天真地希望藉此把夜不歸宿的父親叫回來。
成年後剛拿到駕照,他以過生日為由,邀請已分居的父母一同坐上他的車出門遛一圈。但很遺憾的是,沒安靜一會兒,圍繞父親遲到一事,兩人再度開始了爭吵。
顧峙緊握著方向盤,心煩意亂。他喊了一聲別吵了,就在分心的一瞬間,一輛醉駕超速的越野車如同一顆炮彈,從後將他們掀翻了出去。
天旋地轉中,顧峙抬起沉重的眼皮,他的左手腕上插著一塊碎玻璃,不顧渾身劇痛,他努力往后座看去,記憶的最後一幕,是母親扭曲的肢體。
顧父顧母搶救無效死亡,昏迷過去的顧峙在重症監護室待了幾天,撿回一條命。
得知他醒來,顧淑鳳匆匆趕赴醫院。十八歲的顧峙躺在病床上,身上包著紗布,他看著顧淑鳳,喃喃地問:「姐,我為什麼還活著?」
緊接著,就在兩個多月後,她不慎流產。在病房裡,顧峙沉默地站了很久,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想了想,那竟然是弟弟最後一次在她面前流露出脆弱的情態。後來,他完成學業、接管公司,經手的每一件事都辦的格外出色。
顧峙是這麼長成的。他似乎一直都不近情愛、老成持重,無論遇到什麼難關都泰然處之,從不令她生出多餘的操心。紀嘉譽漫長的叛逆期,在他身上似乎從未存在過。
所以,在得知流言部分為真後,顧淑鳳的第一反應是——她引以為傲的弟弟為什麼會摻和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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