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翎瑜手勁不小,掐得唐煦遙倒吸一口冷氣,不想驚著他,唐煦遙一直沒吭聲,強忍著,好一陣之後江翎瑜才驚醒。
唐煦遙手疼,將脾氣壓了又壓,才耐著性子問他:「夢魘了麼?」
江翎瑜聞聲側過頭來,眼角蓄著的眼淚倏地滾落下來,在他潮紅的臉上留下兩道淚痕。
唐煦遙見他難受得掉了眼淚,脾氣一下就煙消雲散了,抬起指尖為他拭掉:「你怎麼了?」
江翎瑜既不掙扎也不搭茬,只問他:「為何要這樣照顧我?」
唐煦遙想說自己心中有愧,但思來想去這話說不出口,只說:「我是有些擔心你。」
除了說不出口的原因,唐煦遙還是覺得自己對他有些不明不白的感覺。
特別想對江翎瑜好一點。
「不必,」江翎瑜看穿了唐煦遙的心思,「你不必覺得有愧於我,我是太傅之子,如你所言,家世夠顯赫,更不需要你可憐我。」
「我不是可憐你。」
唐煦遙見江翎瑜誤會,只得說了實話:「我是有些愧疚,可還是擔心更多些。」
江翎瑜自醒來就覺得腹中讓唐煦遙的手暖得舒服,不再如鈍刀絞割一樣悶痛了。
「不用你擔心我。」
江翎瑜嘴硬:「快走吧,別讓我看見你,煩得很。」
唐煦遙劍眉一挑:「真的?」
江翎瑜緩緩將眼合上,漫不經心:「真的。」
唐煦遙點點頭,想將手從被褥里抽出來之際,卻覺得手腕還被江翎瑜冰涼的指頭攥得很緊。
唐煦遙:「......」
手給你,人走?
「那再暖一會吧。」
唐煦遙沒好意思把話說破,手肘撐在床榻上,指腹順勢扶著額頭,眼睛瞟著別處:「等你好些了我就走。」
江翎瑜嘴好硬啊。
唐煦遙耐著性子為他揉腹中有些冷硬的地方,心道,既然他還病著就讓著他些。
江翎瑜一開始還能忍著,但唐煦遙握慣了兵器,下手沒輕沒重,指腹往下按,硬要去揉胃裡抽動的地方,他漸漸痛得額角滲出層層薄汗,嗓音發顫:「輕些.....揉得好疼。」
「太重了?」
唐煦遙聽他嗓音都在發顫,忙將手上的力氣放輕了一些:「抱歉,我拿慣了兵器,仔細不好力氣,我這就輕些。」
江翎瑜沒再說什麼,合上眼時喉間還略有氣喘。
唐煦遙湊近了才發覺江翎瑜是真疼得狠了,雪白的額頭上全是細密的冷汗,碎發刺在濕紅的眼尾,晶瑩灼紅的唇瓣半啟,呼吸都費力,唐煦遙有些心疼,抬起手為他輕輕抹淨。
不管唐煦遙再怎麼照顧,江翎瑜都沒再開口,也沒有睜眼去看看他。
江翎瑜覺得自己喜歡唐煦遙,暫時只是,稍微有些喜歡。
他知道自己是斷袖,所以心安理得對唐煦遙一見鍾情。
江翎瑜是喜歡大將軍的,那樣高大俊秀的男子,穿得盔甲,也當得謙遜公子,眼裡有殺氣才好。
江翎瑜雖時常在府上養病,但自弱冠江懷就為他尋覓過一些出色的女子,她們容貌出眾,家世也顯赫。
但江翎瑜一推再推,只說不喜情愛之事不想成親,江懷寵他,就由著他去了。
直到昨日唐煦遙觸碰過江翎瑜的身子,他自覺,心裡那樣的悸動是不會騙人的。
要是唐煦遙也是斷袖就好了。
唐煦遙見美人不聲不響地躺著,疑心他是燒得太難受,渾身都沒了力氣,就抬起手去探探他的額頭。
這一碰,江翎瑜倒是睜了眼,一對漂亮的眼珠沒什麼靈氣,只剩疲憊。
「要不要讓你的管家拿些蘸了涼水的絹子來,」唐煦遙溫聲說,「你的額頭還是發燙。」
江翎瑜搖頭:「不必。」
唐煦遙輕聲嘀咕:「真是犟驢。」
江翎瑜緩緩側過頭瞪著他,目光如灼:「你說誰呢?」
「我說.....」
唐煦遙剛想懟他,但見他還病的這樣厲害,氣焰當時就滅了一半,不情不願:「我說我自己。」
江翎瑜不了解他,倒沒覺得什麼。
但唐煦遙自己疑惑得緊,自己這樣可怕的暴脾氣,竟然為他收斂了?
唐煦遙覺得這也太反常了些,不自覺得就想哄哄他。
還想看他笑一下?
唐煦遙問他:「你會不會笑?」
江翎瑜目不斜視:「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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