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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翎瑜很乖,小貓似的蜷起身子,往被褥里又擠了擠,輕抬眼帘,柔聲說:「你要快些回來,我冷,想和你抱著。」

唐煦遙滿眼寵溺,又吻他一下:「好。」

出了門,唐禮已經起來了,睡眼惺忪的,慢吞吞地在院子裡穿棉襖,手邊放著掃把,打算拾掇一下院子裡的落葉。

唐禮抬眼瞥見披著單衣的唐煦遙,慌忙上前,急得連掃把都碰倒了,將棉衣脫下來披在唐煦遙身上,推著他回屋:「主子,今日格外的冷,只穿這些衣裳哪行,快些回去換。」

唐煦遙話還沒說出來,就讓唐禮推回了屋,他懂禮數,並不會去闖人家的臥房,正要關門走時,唐煦遙叫住他:「唐禮,我是有事想問你。」

「那也先穿上厚衣裳,主子。」

唐禮含笑要關門:「外頭冷,任是主子有多健碩,也要保重身子。」

江翎瑜插口說:「簡寧,你讓唐禮進來說就是了。」

唐煦遙回身:「霖兒,我是怕打擾你。」

「打擾什麼,」江翎瑜腹痛輕微,閒適得多,緩緩闔上眼,嗓音慵懶,「我也想聽。」

唐禮一臉疑惑,不知道兩個人在說什麼,隨著唐煦遙進了臥房,站得離門檻很近,等著主子問話。

唐煦遙試探開口:「唐禮,我幼時的事,你可知道?」

「知道,」唐禮有事從不瞞著他,「主子是我看著長大的。」

「那,」唐煦遙問,「我和江大人,自幼就認識嗎?」

唐禮知無不言:「是的,太傅與郡王是密友,主子與江大人,很小的時候就在一起玩,親密無間,連用膳都是主子餵江大人,照料得仔細極了。」

「那我為何什麼都想不起來?」

唐煦遙急忙追問:「我與江大人那般要好,怎麼就把他忘了?你們所有人,都不曾向我提起他,江大人繼任當日,我在郡王府上提及他,父親都裝作全然不知情,這到底是為何?」

「主子可記得十五年前大疫?」

唐禮知道,唐煦遙是摸索著了蛛絲馬跡才來追問,想必許多事都瞭然於心,拿著答案去找題目罷了,沒有必要再去瞞著他,此去數百里,郡王也管不著了,唐禮索性就將這些陳年往事一五一十地講:「大疫之際,老爺他想帶著府上老小僕役離開京師,到南直隸避難,郡王府上下都瞞著主子,江大人染疫病重之事,只怕您情深意重,捨不得走。」

「馬車都準備好了,主子忽然不見蹤影,最後還是太傅告訴老爺,您悄悄翻牆進了江府去看江大人。」

唐禮說:「您讓江太傅轉達老爺,說要留下照顧江大人,不忍留他一人無望赴死,染了時疫也不怕,老爺盛讚主子是重恩重情之人,扛下眾議,舉家留下陪著您。」

這番說辭和夢裡發生的事一模一樣,時間地點都嚴絲合縫,唐煦遙跟江翎瑜怔了,睜大了眼睛,久久盯著對方看,眼珠輕微挪動著,一句話也說不出。

十五年前的兩支穿雲箭,橫跨南北而來,穿越凜冬暴雪,秋日溫和,夏日酷暑,春花遍野,分別正中兩個人的眉心,或是這箭直刺進心口,都不會疼的,會將二人帶回已經過去的歲月,化作想念,最後徹底釋懷。

原來是他,真的是他。

唐煦遙和江翎瑜互相的掛念是沒有人能夠理解的,當時只道是尋常,甚至拒絕記下對方的名字,只喊小字,以為一輩子都會時常見面。

「後來呢,」唐煦遙急切地想要知道自己為什麼跟江翎瑜分開,「你快說。」

「後來主子陪了江大人好幾天,大疫愈演愈烈,老爺眼見幾個僕役病死,生怕殃及親人家眷,強行帶著主子去了南直隸。」

唐禮接著說:「主子氣性大,被帶到南直隸之後大病一場,高熱不醒,夢裡都在喚江大人的小字,好不容易病癒,我們才發現,主子把從前的事都忘了,一提就頭疼。」

「那之後我好了,」唐煦遙有點生氣,「我父親為何不告訴我?」

「老爺將主子帶走是無奈之舉,郡王府人丁太多,他不得已才這樣。」

唐禮如實告訴他:「老爺他愧於主子,能瞞一天是一天,因為當面也沒法解釋。」

江翎瑜握住唐煦遙伸過來的手,直著眼,唇間輕喃:「那為何我的父親不告訴我。」

「江大人,這事我略知一些,是後來我們郡王歸京,與太傅大人見面,我送茶水時聽見的。」

唐禮嘴快,說到這忽然後悔了,他猛地想起江翎瑜與太傅關係變差了,這是還是主子提的來著,現在如實告知江翎瑜可不是挑唆麼,於是遲疑:「他,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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