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廖無春在何宅的東跨院附近,道長們早就走了,廖無春心裡直發毛,著急出去,連火把都快晃飛了,就要從一個小門跨出去,腳尖好像踢到什麼東西了,一個沒站穩差點摔倒,心裡恐懼到了極點,這麼一絆,頭皮都炸麻了,吼出一連串的髒話,引得值守的太監們都圍過來看看主子有事沒有。
「什麼東西絆我,你們快過來。」廖無春驚魂未定,起身急忙拍掉官袍上沾的雪,讓眾人圍攏舉起火把查看,發現是一小塊肉,讓雪凍得梆硬,一邊是血凝成的結塊,稍平的那一面上還有些細小的刺似的東西,看得出來有點粉色,但發黃白更多些。
「主子,這…..」
有個看出來的太監差點吐出來,極力忍住乾嘔:「這是人的舌頭。」
廖無春一聽是人肉,反倒放心了:「既然是死人就沒什麼可怕的了,拿布包上,還是放在雪裡,省得這塊爛肉化了,要是明兒刑部尚書來,就給他看,不來,送到仵作那。」
廖無春吩咐完,聽著稀稀拉拉的迎合聲,頭也不回,直奔著外面,走出好遠了,隱約還聽著他們的嘔吐聲。
第二日一早,江翎瑜本就沒睡踏實,加上腹中不適,天不亮就讓胃裡的翻攪驚醒,一睜眼,自己是枕在唐煦遙胳膊上,胃難受得厲害,直犯噁心,江翎瑜又覺得也許不是真的想吐,就翻過身,背對著唐煦遙,窩著腰腹忍一忍,想著能把這陣扛過去。
江翎瑜雖動作不甚大,架不住唐煦遙睡得淺,翻身就把他碰醒了,他的手緩慢摸索著抱住江翎瑜的腰,迷迷糊糊地問:「寶貝,怎麼了?」
「沒事,」江翎瑜很是虛弱,說話也沒底氣,「天還沒亮,你再睡一會吧。」
「霖兒,你到底怎麼了?」
唐煦遙聽著江翎瑜聲音不對,反倒是一下子清醒過來了,忙起身看看他:「身子不適嗎?」
江翎瑜眉頭皺著:「你怎麼知道的?」
「你是我的夫人,我怎麼能不知道。」
唐煦遙打起精神,坐起來,摸摸江翎瑜瘦削的肩:「哪不好受了,胃疼嗎?」
「我有些犯噁心,」江翎瑜握住唐煦遙要來揉肚子的手,「先別揉了。」
原本唐煦遙自己睡的時候不愛點燈,多可怖的天氣也如此,自從跟美人同床共寢,他身子有疾,腹疾和心疾時常夜裡發作,唐煦遙不敢沉沉睡去,還養成了燃著燭火睡覺的習慣,此時借著微弱的燭光看看美人,燈火昏暗,看不大清臉色,但見美人額角出了些薄汗,屋裡是熱,但他體寒,從來就沒有熱了蹬被子的時候,再說湯婆子拿走了,更也不會出汗了,唐煦遙想著就是腹疾鬧得他太難受了。
「犯噁心就吐出來,別忍著。」唐煦遙下床把門邊架著的銅盆拿來,單手扶著美人伏在床邊,幫他揉揉背,因為他身子單薄,唐煦遙總怕自己給他拍背拍疼了,索性改成揉了。
江翎瑜乾咳幾下,嘔出些酸澀的清水,肚子裡像被火灼燒,又疼又熱,漸漸手軟得撐不住床沿,身子已經落在床上,還在不停地嘔吐,唐煦遙一看他吐出來的東西,就知道他昨夜什麼都沒吃,想說說他卻又心疼得緊,只顧著給他揉背託身子,剩下的什麼都忘了。
「吐出來好些了麼?」
唐煦遙見美人側倒在床邊,累得直喘粗氣,想著他是不吐了,拿起床邊矮柜上放著的絹子給他擦一擦唇角:「待天一亮,我就去給你請大夫。」
江翎瑜難受得沒有力氣了,細密的眼帘上掛著小小的淚珠,他想休息,就只往回挪了挪,頭枕在床沿上,如何也動不了了,這樣虛弱,還硬撐著:「不想見大夫,他們一來給我看病就按肚子,好疼,我不想他們來。」
唐煦遙把唐禮喊起來,讓他去倒溫水,給江翎瑜漱口,唐禮匆忙穿好衣裳,江玉也跟來了,都是睡眼惺忪的,強打精神,服侍江翎瑜格外仔細,又是擦臉又是捋心口的,總算是讓他舒服些。
管家們把裝著穢物的盆端走,唐煦遙俯身,幫美人將刺在眼尾的碎發捋到耳後:「要不要到床裡面躺著?」
江翎瑜搖搖頭:「不想去。」
「還是胃痛?」
唐煦遙將手搭在美人的腹部,攏著指尖給他揉一揉:「這樣好嗎?」
美人不答這話,緩緩抬起頭,睜著水汪汪的眼睛看唐煦遙,唇瓣輕碰:「簡寧,你抱我好不好。」
「嗯。」唐煦遙上了床坐下,把美人托起來抱進懷裡,還拽著被子裹在他身上。
江翎瑜總算安穩了些,唐煦遙就把他不用晚膳的事想起來,又開始生悶氣了,黑著臉,不過懷裡的美人沒有發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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