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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事順遂,平安喜樂,江翎瑜無憂無慮時,是二十二歲,現在九死一生,穿著不合身的官袍走遍北直隸巡撫立威,他還是二十二歲。

這些細節,也只有唐煦遙一一看在眼裡。

因為這世上的人都仰望江翎瑜的高貴和美艷,只有唐煦遙能體察他的苦楚,仰望他的人不愛他,心疼的人才愛。

江翎瑜從來沒有因為被四處追殺暗害跟唐煦遙發過脾氣,也沒埋怨過,他只希望唐煦遙和和自己能好好的,生過氣的都是生活瑣事。

想殺自己的兇手就在眼前,儘管不是從前那些人,那江翎瑜再也不願意放過他了。

既然你不是從前那些人,可你也是兇手,那他人沒機會承擔的刑罰,就由你來承擔。

江翎瑜眼淚流個不停,把兇手打得奄奄一息,蹲下抱著腿大哭,唐煦遙終於上前,半跪在他身邊,把他攬進懷裡,揉揉他的腦袋:「夫人,沒事,我知道你太苦了,這一路堅持得太久了,想哭就哭吧。」

唐煦遙抬起頭,眼神從柔情似水轉為凌厲,掃視一圈,無人敢直視他的眼,這才垂下眼帘,繼續安撫懷裡的江翎瑜:「夫人,沒事的,沒有人笑你,你這麼堅強,一直是我心裡的小英雄。」

「夫君,我好委屈,」江翎瑜越哭越凶,「我不想被人殺死,憑什麼這樣的委屈要我來受,夫君,嗚……你什麼時候娶我。」

唐煦遙心疼極了,江翎瑜哭成這樣,實在憎恨那個做天子的叔父,他還那麼年輕,不諳世事,為何要這樣難為他,待回去,一定要到朝堂上去問問皇帝。

後來一想,這些話又只得生生地咽下去,因為臣子就是要為王朝而死的,興盛掌權,衰亡捐軀,江翎瑜做官,就要替皇帝出生入死,總不能因為他是皇室子嗣的夫人,就對他心軟吧?

大琰的皇室,更要抱著必死的決心衝鋒,唐煦遙一去沙場,也是二十出頭,都沒想著自己能活著回來。

皇帝也沒心疼唐煦遙是平陽郡王的獨生子,他回不來,平陽郡王一脈就斷了,父子掌兵,都是戎馬半生,上一位皇帝也未曾心疼他們。

所以每一位重臣的選拔,他們的人品和作為,都與國運息息相關。

要是北直隸依舊如此,那江翎瑜的後半輩子,不會太好過的,不免像他父親一樣,滿頭青絲奉旨出巡,鬢角白了才回來。

唐煦遙想到這,眼眶一下子紅了,不過忍住了,沒落下淚來,抱著江翎瑜說:「很快了,夫人,我一定要把你安安穩穩地送回京師。」

「你回去吧,」雲習淵見江翎瑜難受得肝膽欲碎,心生惻隱,說,「犯人很好抓的,他們逃不出去,我和毓頭領仔細排查就好了,這裡風大。」

江翎瑜哭得頭疼,心口也疼,又咳起來,說不出話,唐煦遙心知他是氣著了,定是沒勁起身的,於是將他橫抱在臂彎里,不忘與雲習淵道謝:「多謝,辦案的事就勞煩你了。」

雲習淵點頭:「我應該的。」

廖無春一直在遠處看著,沒往前走,目送唐煦遙抱著江翎瑜回了臥房,這次哭鬧,真是要了江翎瑜半條命。

「莫羨,哎,那個蠢東西,」廖無春把莫羨叫來,吩咐他,「去給江大人和將軍燒些熱水。」

莫羨撓頭:「是喝的,還是用的?」

「都要啊,」廖無春皺眉,「你這個廢物,要不是雲習淵護著你,咱家早把你從東廠踹出去了,他娘的。」

廖無春的東廠確實不養閒人,即便莫羨這麼不靠譜,也比西廠提督強多了,因為東廠的每一個人,廖無春都認真培養,標準只有一個:西廠提督。

廖無春的野心讓崇明帝一眼給看穿了,自然無處施展,久旱逢甘霖,江翎瑜的字又恰好叫天霖,這不就是雪中送碳?

故而廖無春伺候皇上時候的無微不至,也願意給江翎瑜一些,他見江翎瑜,總有一種見知己的感覺。

江翎瑜模樣生得美艷無比,廖無春好色是人盡皆知,但對他從未有過邪念,心懷一種高於摯友的情感,含蓄又朦朧,志同道合,性子相仿,所以互相欣賞。

撥給江翎瑜兩個非常得力的暗衛,集王朝精銳於此地,雲習淵和毓照理一旦殞身,東廠的損失無可計量,廖無春什麼都知道,但他願意。

就當為人生第一個知己保駕護航。

風越刮越大了,江翎瑜已經被唐煦遙抱回了臥房,躺在床上,眉頭緊皺著,身上沒有一塊舒服的地方,腹痛,心口痛,頭也痛,難受得坐臥不安,趴著也不成。

唐煦遙又像往常一樣,把他抱起來摟在懷裡,像捧著嬰兒。

江翎瑜在唐煦遙心裡向來如此,真是如嬰兒脆弱,生怕抱不好就會讓他不舒服,恰逢莫羨端著熱水進來,唐煦遙說:「我夫人身子不適,快些叫李思衡過來,我見他有些熬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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