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竹深心虛, 說話都沒什麼底氣:「這朝堂之上, 將軍質問本官, 是要違背朝綱嗎?」
「依朕看,」皇帝說, 「朕的侄兒已經待你很謙恭了。」
周竹深自認為是親王的女婿,皇帝總該給自己點臉面,決意惡人先告狀:「皇上, 請您為臣做主,在這朝堂之上,平陽郡王長子行為不端,讓臣很是惶恐。」
「惶恐?哼,」唐煦遙輕笑, 「周首輔,你是該惶恐,科舉不第, 爛命一條, 我是聖上的侄兒, 我為大琰在戰場上拼殺四年, 難道皇親國戚就能做酒囊飯袋嗎, 你什麼本事都沒有,想要麻雀變鳳凰,強要了旻親王的長女,入贅親王府,你老糊塗了吧, 這樣的過往很光彩嗎,你知不知道你的脊梁骨都被人戳爛了,還以長輩自居,讓皇叔來管教我,沒臉沒皮的東西,你比誰都知道這內閣首輔是怎麼來的!」
此言一出,四下寂靜片刻,在場官員皆是竊竊私語,周竹深有些惱了,臉上實在掛不住,抬眼望一望皇帝,他端坐,臉上沒什麼表情,沒有幫著說話的意思,更沒有譴責唐煦遙的打算,周竹深氣急敗壞,竟想動手打唐煦遙的嘴,剛抬手,就讓唐煦遙捏住了乾枯的腕子,動彈不得。
江翎瑜含笑開口:「周大人,你急什麼,是將軍說對了嗎?」
「你,」周竹深沒成想連江翎瑜都知道這件事了,破口大罵,唾沫星都飛濺出來,「賤人,輪得到你來教訓本閣?」
「皇上,」江翎瑜佯裝十分委屈,秀眉微蹙,跪下給皇帝磕了頭,「周首輔辱罵微臣,他年歲大,又自視皇親國戚,微臣並未先出言侮辱他,怎麼......」
江翎瑜楚楚可憐,連皇帝都不免心軟,本來就是坐在龍椅上看戲,現在江翎瑜都開口了,皇帝順勢接過話來:「周首輔,你真是無法無天,朕還坐在這奉天殿內,你就要打朕的侄兒,辱罵江愛卿,反了你,無春,命人將周竹深帶走,拉下去重打三十大板,讓周首輔長長記性,看看這大琰是誰的天下。」
「皇上,臣知錯了。」
周竹深這才求饒:「臣不該對將軍動手,也不該罵江大人的,臣知錯。」
「你認了錯,就等於未曾冒犯朕的侄兒和江愛卿?」
皇帝絕不留情,手一揮:「無春,快些把他帶走。」
廖無春急忙帶著元鳴上前,一點也不憐惜周竹深這把老骨頭,將人拖下去,還不忘回頭陪笑臉:「聖上,臣現在就去辦事,這陣子不在,待會臣就讓商提督來伺候您。」
皇帝照例上早朝,無非還是往日那些事,問問賦稅,收成,有沒有饑民,四處可安定,是否斗亂,百姓過得好不好,官員耳朵都要起繭子了,但是皇帝又不好糊弄,當真是整飭了一大片無所事事的官員。
自然,崇明帝在朝堂上也是很有分寸的,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像是江翎瑜外調時拉回來的案犯,以及涉及貪贓枉法的惡劣案情,皇帝從來不會在朝堂上說,更不想聽除了江翎瑜,唐煦遙和廖無春之外的人的意見,就怕有些吃裡爬外的替他們求情,擾亂朝綱,到時候誰都難辦。
其實周竹深不是第一次在奉天殿辱罵官員,先前皇帝因為與旻親王有些不可說的交易,一直縱容周竹深,還因為這個委屈過江懷,如今皇帝實在忍無可忍了,這一伙人並未因為恩情而收斂,更不懂凡事適可而止,反倒越來越放肆,保定府和真定府的貪污案都有他們參與,皇帝實在氣憤,看著旻親王和周竹深都是眼中釘,無法立刻除掉,只好變著法子整飭。
皇帝生氣,整個早朝的氣氛都不對,江翎瑜跟唐煦遙更是緘口不語,生怕觸著皇帝的霉頭。
聰明人都是見好就收的。
百官退朝,留了江翎瑜和唐煦遙,跪下聽崇明帝問話。
「江愛卿,」皇帝端坐龍椅,緩聲開口,「你身有疾,還來辦案,難為你了。」
「為國獻身本就是文武百官之本。」
江翎瑜低眉:「不算難為臣。」
「案子你們也應該大致聽了些,更具體的就到刑部去翻看案卷吧。」
皇帝語氣漸緩:「你不在這些日子,兩位侍郎很是用心,刑部一切如常。」
「多謝皇上提醒,」江翎瑜頷首,「待臣去了,會好好感謝他們。」
問過江翎瑜,皇帝又問問唐煦遙近些日子有沒有見著陳蒼,他是不是還老實。
唐煦遙早有打算,故而不說實話,只答:「回皇上的話,都好。」
「那就成,」崇明帝擺擺手,「那就隨著江愛卿到刑部看看吧。」
出了奉天殿,唐煦遙忙不迭跟美人搭話,不過在紫禁城還是注意些,只呼尊稱:「江大人,我剛才只顧著生氣了,現在才想起來,那周竹深莫不是個傻子,就算再目無王法,也不可能這麼蠢啊,誰不知道啊,皇上最在意朝綱了。」
「怎麼,」江翎瑜饒有興味,「將軍以為,周竹深是心懷大計,和皇帝為營,引誘你我上鉤,真成了餵黃雀的螳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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