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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合上眼皮,唇瓣輕啟:「沒有回頭路了,也怪我,事先沒有囑咐好,終歸沒有面面俱到,竟在此處讓歹人暗算。」

「有我在,怎麼會讓夫人賭上性命呢。」

唐煦遙緊緊摟著懷裡的江翎瑜,低眉,輕吻他發燙的額頭,聲息深沉:「一會我去上朝,就帶著這兩件衣裳,去跟皇帝說實情,要是他執意要罰,也會看在我曾為大琰征戰四年的份上,放過夫人的,全天下不只我一個將軍,我希望,希望夫人以後能幸福。」

「全天下是不只你一個將軍,」美人合著眼,薄白的眼皮也裹不住大顆的淚珠,熱淚順著眼尾流下來,「可全天下只有一個你,你可知道,就算你不做將軍,我也愛你,你,你不是.......」

江翎瑜美目朦朧,聲息輕微,哽咽得都快要說不下去了:「你不是從小就喜歡我嗎,你小時候,也並未做將軍,那陣子我不懂什麼銀子,權力,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好哥哥,你怕我生病,你哄著我,只有你喜歡我了,這樣的情分,單是做將軍的人就能代替的麼?莫要說這樣的傻話,真情所在,非你伴我左右,我就算坐擁金山銀山,又怎麼會幸福。」

唐煦遙無言以對,單是抱緊了懷裡的發著高熱的美人,這時候恨誰都晚了,他都不願意再看唐禮,直著眼,心裡亂如麻,怔了片刻,發覺美人正拼命抹著眼淚,掌心輕拍他的背,柔聲安撫他:「沒事,哭吧,你在官場走到這個地步,也才二十二歲,你還小著呢,真是難為你了,沒能總讓你笑著,我已經很愧疚了,你再忍著不哭,我倒覺得我是個天大的懦夫,你小小的年紀,還要體諒我這個年長的,那我還娶什麼媳婦了。」

唐煦遙眼圈也紅了,垂下眼帘,細密的睫毛蹭著美人的眼尾,溫聲輕語:「我娶你,是要你一輩子無憂患,高高興興的,我要疼愛你,我不能讓你勞累半分,你是我的寶貝,我不要你替我攬下罪責,古往今來,如此冤案不計其數,歷朝歷代掌權者大多也知情,既然如此,讓我這皇裔去就是,有什麼事,唐家人頂著,時辰不早了,我這就換衣裳,夫人躺著養病,等我的消息就是了。」

唐煦遙不太認真地和江翎瑜告了別,結局未定,真到那個時候,再認真道別應該也來得及。

美人攥緊他粗糙的手掌,拼命地握著,連指頭都輕顫了:「早些回來,我想你。」

唐煦遙未啟唇,「嗯」了聲,狠心拿開美人的手,轉頭披上大氅離開。

天光熹微,可是不見日頭,那今兒就是個陰天,唐煦遙沒騎馬,坐轎子去,懷裡抱著兩件衣裳,坐在轎子裡,風捲起帘子,寒氣灌進來。

倒春寒,還是有些冷的。

只是唐煦遙直著眼,對冷熱都麻木了,他滿心滿眼都是江翎瑜。

此時,送官服的人到周竹深府上,已經換下東廠的衣裳,給周竹深和大理寺卿請安:「首輔大人,大理寺卿大人,事辦妥了。」

「還順利嗎?」

大理寺卿翹著腿,聽聞事成,這就端起架子來了,袖子一甩:「送到了?」

「送到了。」

那人笑笑:「江府的人一看是東廠太監來送東西,忙不迭地開門接了,我眼看著送進去,大抵早就聯繫密切了,所以不生疑,好騙得很呢,光是看這管家的反應,我就知道老爺這事要成了。」

「還有,」那人又回憶道,「來接東西的是唐煦遙府上的管家,我還以為多精明。」

「甚好。」

周竹深大喜過望,還真對大理寺卿讚譽有加:「還得是你,倒成了我手下一員猛將,日後,我就多倚仗你了。」

大理寺卿拱手,這人情收的心安理得:「攜手並進。」

周竹深膈應他敢跟自己平起平坐,但還得靠著他,竟也耐下性子了:「那你說,這衣服送過去,下一步如何?」

「好辦,」

周府內本來是叫黨內人來訓誡的,天都亮了,大夥都沒走,只等著一會上朝去,其中裡面有個叫顧睿的,是個禮部右侍郎,顧方的親弟弟,坐這一宿,實在是厭倦極了,想著到朝廷去看看情形,要是不算緊急,顧睿就打算著夜會江翎瑜和唐煦遙,將自己的所見所聞說一說,不求倒戈,只求江翎瑜和唐煦遙能為自己提供一份庇護之力。

顧睿不是傻子,和他親哥哥不一樣,他還是有些良心的,他覺得江翎瑜太可憐了些,也看得出周竹深大廈將傾,是時候為自己找個出路了。

顧睿倒不是為自己當初跟錯了人後悔,他就是一根牆頭草,誰有權勢就倒向誰,心裡沒有對錯之分的,當初顧睿跟著周竹深的時候,正是江懷腹背受敵,周党家大業大的時候。

現在周黨檣傾楫摧,顧睿也沒有再耗著了。

其實動了反心的不只是顧睿,大夥心裡各有所思,就這麼想著,周竹深大些聲說:「不早了,都去上朝吧,夜裡不必再來,且睡個好覺。」

適時唐煦遙已經到了朝廷,周竹深說得時辰不早,是街上快要有人了,再拖延,就會讓百姓見到,難免議論,其實對於到紫禁城來說,時辰還早,官員都還沒出門,今日值守午門的是廖無春,他昨夜不是出去跟駱青山度了個良宵,回來晚了,沒睡夠,這來的時候還打著哈欠,見著唐煦遙由遠到近,直奔著午門而來,還以為自己看錯人了,揉揉眼睛,才看清那就是唐煦遙,慌忙迎上去:「哎喲,將軍啊,怎麼今日這樣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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