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都好,」郡王笑說,「只要皇上肯為我的兩個孩子做主就好。」
江翎瑜驚得睜圓了美目,偷看唐煦遙時,他竟雲淡風輕,仿佛事先知道郡王能有喝令天子之權,這養心殿暖和,好不容易熱些的手陡然冰冷下去。
權越是發展就越不受控制,被權勢反噬的大有人在,江翎瑜此時感觸不同於反噬,而是自己苦熬許久,以為終於搏得自己的權勢後,才發覺一切都是郡王的安排。
原來權力並非拼盡全力才能換取,也可以不費吹灰之力,而門第才是拼盡全力仍無法逾越的鴻溝。
巨大的落差感一下子壓在江翎瑜心頭,讓他喘不過氣來。
見事談妥,郡王攬著江翎瑜上前,溫和道:「霖兒乖,叫皇上一聲叔父,咱們就是一家人了。」
江翎瑜怯生生地開口:「叔父。」
「哎,」皇帝喜笑顏開,「與愛卿做慣君臣,多有生疏,以後你就是朕的侄媳婦了,是至親,又是朕的安邦之臣,朕何其有幸,以後常來養心殿坐坐就是。」
江翎瑜再看這皇帝,一改先前看自己那不清不白的眼神,如今疏離而穩重,實在可怕,江翎瑜實在分辨不出他們何時是在作戲,何時又是真的,一時間覺得自己受了蠱惑矇騙,暗自著急生氣的,又咳了幾聲,頓覺心臟搏動得雜亂起來,每每如此,終會發展成心疾發作之兆,眾人還說話時,江翎瑜心悸起來,他身子發軟,頭暈眼花的,身上沒了半點力氣,捂著胸口彎下腰來,驚得唐煦遙慌忙扶他:「霖兒,怎麼了,心口疼了?」
「讓朕的太醫來瞧瞧,這心疾可不是小事。」皇帝正要支使廖無春去叫太醫,江翎瑜卻攔住皇帝。
他只道:「霖兒回府就是,不必勞動叔父,霖兒向來多病,日日請太醫,總是太麻煩了些,這些只是小毛病,沒事的。」
「真沒事嗎,」唐煦遙給美人揉著心口,「你又心悸了,不看大夫怎麼行,乖,讓大夫看看咱們就回去。」
「霖兒怕生,見著不熟的太醫,夜裡總是睡不好,」江翎瑜想要借力站穩些,都不願意握著唐煦遙伸過來的手,身子很有些搖晃了,實在沒什麼可扶的,這才重新把手擱在唐煦遙掌心裡,弱聲請求,「叔父,父親,讓霖兒回去吧。」
江翎瑜固執不願見太醫,唐煦遙就將他橫抱起來,穩步走回午門,這期間,江翎瑜跟他都不親熱了,不肯再撒嬌喊疼,要夫君揉一揉,也不像往常似的摟著他的脖頸,商量著回去吃什麼,看什麼,玩什麼,身子軟在他懷裡,任他擺布。
就像這名利場,江翎瑜覺得自己到底只是一個什麼弱小的東西,還不知情時,早就任了他們擺布。
「霖兒,你別生氣了,」唐煦遙知道江翎瑜為什麼突然犯心疾,可此時也不是說話的地方,只得柔聲安撫他,「你心臟不好,胃也不好,生氣會很難受的,是我不好,待到房裡,你的病緩和些,我就好好地跟你說。」
江翎瑜依舊沉默不語,唐煦遙很是焦急,把他抱得很緊:「我愛你。」
「簡寧,我要你說清楚,每一句話都要說清楚,」美人素手緊捂著心口,喉間尚有餘喘,「我再想一想,我以後是不是要愛你。」
第285章
唐煦遙的唇動了動, 可並沒有說出什麼來,怔怔地望著江翎瑜片刻,像是咽下所有的話, 只道:「好。」
馬車上, 唐煦遙攬著美人虛軟的身子, 為他揉後心時很用些力氣,美人疼得聲顫, 他終究是太依戀唐煦遙,主動摟緊了唐煦遙的腰。
「疼得厲害?抱歉夫人。」
唐煦遙手勁輕了些,還托著美人的背:「我輕一些。」
「我該拿你怎麼辦, 為什麼要騙我,我以為是我終要讓江家宗門光耀,那些政績,榮耀,都是你給我的?是不是, 」美人氣虛,緊抱著唐煦遙,在他耳邊軟語, 「你就是知道我不會不愛你, 才敢這樣欺瞞我, 是嗎?」
唐煦遙扶著美人後頸, 與他額頭相蹭:「對不起。」
「我又不是沒本事, 我只是,」美人自嘲似的笑,「對,我憑著自己永遠不能衝破門第與血統的阻塞,只有, 只有依附你,長長久久地攀在王府的高枝上。」
「霖兒,我從未想過你嫁進王府是攀高枝,」唐煦遙的模樣很是真誠,低沉道,「你從小就聰明,有本事,敢想敢做,敢愛敢恨,如今為官,有雷霆手段,不與奸臣同流合污,又想做大事業,可你著實被身份所限,我和父親不願意你被埋沒,永遠做皇庭的外人,做你父親的替身。如果你一直只是朝廷的官員,是外人,也就永遠都有可能成為某樁案子或事變的犧牲品,皇帝向來是那樣的,誰做皇帝都會如此,我真的很愛你,所以求父親分一半基業給你,你再也不必無故犧牲,想做官就做官,不想做官了,就只在王府做我的妻子,逍遙一輩子,我想這樣保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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