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夫人仍是那個表情,怒目圓睜,淚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聲不吭。
周竹深也怕了,也不要答覆了,拉著潤繡的手逃出正房,出了內院,喘了好幾口氣定神,又拉著潤繡往西廂房去,這時新管家來攔,勸周竹深去看看夫人,讓周竹深一把推倒在地。
周竹深都顧不上手上纏著的白布數次被鮮血浸透,顧不上夫人生產時的血汗,明明剛才那被褥里的血腥氣已經快要刺醒周竹深了……為什麼,什麼都不顧著了,其實周竹深自己也詫異,他平時對待夫人尚且收斂許多的,怎麼今日,今日這樣決絕,家都不要了。
周竹深從未見過正夫人露出今日這樣可怖的神情。
潤繡一言不發,只跟著周竹深踉蹌地走。真的潤繡會憐惜這位母親,會懸崖勒馬,但蕭文鶴不會,他眼裡只有皇帝的旨意和主子的成命,偶爾,他見如此悽慘景象也會心痛,這是人的本能。
但蕭文鶴知道,心越痛,離著成功就越近,他從不失手,因為他從不因濫情而放手。
「來吧,潤繡,」周竹深推開西廂房的門,深吸一口氣,今夜我們宿在此處,好不好?」
潤繡甜甜一笑,羞道:「好。」
江府內,離著約定的時間只差半個時辰了,除了守著威親王的顧枕風,守著李思衡的莫羨,外出辦事的蕭文鶴,所有暗衛齊聚於此議事,最後敲定:拜月霆,毓照理,玉丹青,雲習淵在臥房內守候,拜月霆到房頂上去,四面包夾林知春,外頭就不設明哨了,暗哨盯梢,因為東廠的頂尖高手已經聚集於此,再也遴選不出能躲暗器的人,布設人手在外走動,豈不是林知春的活靶子。
在林知春來前,王妃就不走了,顧枕風只能護好親王一個人,江翎瑜的臥房有四位暗衛首領守護,王妃還是在此更為安妥。
江府內排兵布陣完畢,臥房裡的四個頭目靜下來,各自警惕,也回過身去,一致朝向房門站立,不打擾唐煦遙和江翎瑜他們的生活起居。
唐煦遙懷抱著江翎瑜,見他臉色蒼白,額前還有些細密的汗珠,只覺得他這一覺睡得好累好累,藥效似乎在逐漸下降,他已經能感受到腹痛了,可還是難以清醒,唐煦遙每每想來他受著的罪,就心如刀絞,胸腔里作痛,喘息不得。
「世子爺,」江翎瑜早已半醒半睡著,時常分不清夢境和身邊所處之情,隱約覺察到額前被粗糙的掌心輕輕擦拭,極力想睜開眼,啞聲道,「是你回來了?」
「是我,夫人,」唐煦遙低眉,柔軟的唇瓣輕點江翎瑜的眼尾,「夫人久等了。」
「真的是你嗎?」
江翎瑜掙扎著抬起雙臂,要抱住唐煦遙:「我是做夢了,還是真的在世子爺懷裡?這氣味真像你身上的金桂香。」
「沒有,夫人醒著呢,不是做夢,」唐煦遙見美人抬手吃力,就低了身子,讓他抱住自己,「夫人,是我,我是簡寧。」
「世子爺,霖兒肚子又痛了,痛好久了,」美人仍不清醒,嗓子發啞,人又虛弱,偎在唐煦遙懷裡,實在有氣無力,「剛才世子爺不在,是母親哄著我睡,母親真好。」
「母親會一輩子待霖兒好的,」王妃忙來安撫江翎瑜,「簡寧在,母親也在,霖兒尚可安心了。」
唐煦遙聽著美人說肚子痛,想著是藥效快過了,剛才唐煦遙怕給他按肚子驚醒他,這下就能揉了。
唐煦遙將手探入被褥後,摸索著要為美人揉腹,觸著他的肚子竟然脹大了許多,攏著指尖按下去,原本這繞在臍部的軟腸都脹起來了,致使他的下腹隆起發硬,再按,美人就蹙著眉直說疼。
美人是再不許唐煦遙為自己壓肚子了,推著他的手:「世子爺,輕一些,霖兒腹痛,好脹好痛。」
「好好,夫君不按了,捂著好不好?」
唐煦遙將掌心輕輕覆在美人臍部,不敢用半分力氣,單是掌心有絲毫下壓的動作,美人都疼得受不了,拼命地掙扎,想要搬開唐煦遙的手,如此,只是輕覆著暖腹,他總算平穩下來,唐煦遙就知此法可行,柔聲哄著他:「就這樣暖著如何?」
美人這才堪堪應允唐煦遙,不再推開他的手,偎在他懷裡喘著,想喘順了這口氣。
「母親,霖兒的肚子怎麼脹得這麼大?」
唐煦遙很是擔憂:「這時叫李道長過來還來得及嗎?」
「母親倒覺得霖兒無礙,」王妃溫聲說,「你和霖兒小時候腸胃弱,都經常脹肚子,單是腸脹氣而已,母親和父親幫你們捂著揉著,也就好了,霖兒才犯腸絞痛,可不就是腸臟的毛病,無礙的,況且這夜深了,霖兒一天水米未進,不能再吃藥了,免得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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